她的话说完,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荒草不生的原野突然连风声都没有了。
男人靠坐在办公椅上,神色毫无波澜,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朱黎颤动的双手忍不住握了握。
“你……”
她嗓音嘶哑,“没什么想说的?”
不应该。
不可能。
这个男人最在意的就是希希,怎么可能在听到她的死讯之后,还能这么平静?
可男人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外人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泄露出来,他甚至弯了弯嘴角,“你想看到我什么反应?”
朱黎:“……”
是啊,她想看到什么反应?
按理来说,他不在意希希了,她不是应该最开心吗?
墨修衍看着眼前满脸泪痕这张脸,内心毫无波动,半晌才摩挲着手指缓缓道:“朱黎,当初之所以会让托里斯夫妇收养你,资助你上学,我不否认有希希的原因。”
和她一起经历过苦难的人,又出现在他眼前,这算是一种缘分,值得伸以援手。
“既然管了你,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所以即便知道你说什么都忘了是在撒谎,我也不想同你一般见识,我一向不欺负女人。”
也就是说,并不是他对她有多特殊。
而是她的那些小把戏都无伤大雅,基于一个男人的大气与修养,他懒得计较。
朱黎看着他,明明只有两步之遥,却感觉那么那么难以触碰。
“所以,你是在同情我?”
“以前的你,难道不值得同情?”
“……”
她是孤儿,她到现在还清楚记得……
墨修衍找来那天,学校的两个男生正在欺负她,把泥土从她头发上倒下去,他像上天赐予的骑士,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后来发现不是的。
他只是要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顺着线索找到她这里来了。
朱黎那时才知道,原来有人是天生就被这么珍视的,会在被掳走多年之后还有人惦念,会因为一点点可能性一找到底。
“如果你想起她被谁带走,及时告诉我。”
墨修衍只要她多想想。
然后是不求回报的对她好,供她念书,给她送礼物,只是每次见面,他都会问希希。
想到这些,朱黎固执的摇摇头。
“不,不是。”
“你怎么会因为同情我,你一开始……难道不是因为我对你有用吗?”
“我本来是这么以为的,可是你后来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好到让我以为,你对我是不一样的……那些好也是假的吗?”
墨修衍皱着眉,沉声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喜欢你!”
朱黎眼眶发红,却依然死死盯着他,不想错过他眼神的任何变化,“你喜欢我吗?哪怕……哪怕一点点?”
“不喜欢。”
干脆利落。
正中心脏。
视线里的男人越来越模糊,那张精致分明的脸颊,逐渐被水雾淹没,朱黎再也忍无可忍,捂着钝痛的心脏跑了出去。
——
云浅从疗养院回来,又去刚才那家花店买了束玫瑰,六十六朵黑魔术,红里透黑的丝绒质地充满神秘感。
她刚在公司楼下下车,一眼就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从里面跑出来,长发飘扬,身材婀娜——
别说,还真有种偶像剧里心碎女主那味儿。
“嗨。”
云浅手里抱着花,白皙的皮肤在强烈的色彩对比下更显细腻,她笑得像个看好戏的过客,“朱小姐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哭得让人心疼。”
“云浅!”
“在呢~”
“……”
朱黎擦去脸上的眼泪,一双眼睛仿佛浸了冰渣,“你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哦抱歉。”云浅装模作样,收起脸上的笑容,“那咱们说点正经的吧,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了,我看到会很不高兴。”
“你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
朱黎冷笑,“你还没有资格对我提这种要求。”
“不高兴会揍你啊。”
“……”
女人嘴唇动了动,哭过的眼睛就像饱受风雨的花儿,轻轻一吹就要散了,哑声说:“云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不过也就是墨修衍随手都能扔的玩物罢了!”
玩物。
云浅不太喜欢这两个字。
但硬要说的话,谁又比谁真心多少呢?
“无妨啊,最差也不就这样。”她耸耸肩膀,错身上楼。
十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