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还是有些不解,“就算辽夏有谋,就算你的猜测即将成真,可你也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改制。”
闻言,卫渊叹道:“我又何尝不知?但你也看到了,官家昏厥之前,让我镇守禁中,这份信任,古来罕见了吧?”
王安石更为困惑了,“官家信任你,难道不是好事?”
“我没说不是好事。”卫渊道:“实不相瞒,我以为官家我将新军调到宫城内,就是确保太子殿下的地位不受影响。”
“如今事情已然做了,待官家醒来,会如何看我?我年纪轻轻,就已做到了武将之最,官家会放心,将来太子登基之后的诸事吗?”
王安石明白了,抚须道:“好一招以退为进,你就不怕,真要是降罪下来,一时半刻,你回不到京城了?”
卫渊道:“无妨,如你所言,等等看吧。”
王安石不敢再说下去了。
嘉佑七年,二月初二,赵祯恢复意识之后,当即召来太子赵曦,询问近日来国朝发生之诸多大事。
赵曦重点说了两相之争。
面色苍白,身材愈发消瘦的赵祯正有气无力的躺在龙榻上,唉声叹道:
“朕让他二人相争,只是想着借助他们的手惩治一些官员,为你将来登基培养班底铺路,只是朕不曾想到,朕昏厥期间,他们竟还争执不断。”
赵曦跪倒在他的跟前,道:“父皇,您保重龙体,至于两相的事他们虽然还在争,但国体不至于紊乱,请父皇放心。”
赵祯突然剧烈咳嗽了一番,甚至都咳出淤血来了。
见状,赵曦连忙上前,一脸担忧道:“父皇龙体为重啊!”
赵祯勉强挤出一抹苦涩笑意,道:“吾儿放心,朕,会再撑一段时日,不会给伱留下太多的烂摊子”
“父皇”说着说着,赵曦似要落下泪来。
赵祯吃力地抬起手臂,抚摸着赵曦的脑袋,这一刻,他不再是大周的皇帝,只是赵曦的父亲,仅此而已,
“朕还有很多事未能教你,朕也没有精力再教你了,将来如何做一名好天子”
赵曦道:“王尚书有教过儿臣读圣贤书,如何做尧舜”
赵祯摇了摇头,“朕说的做天子,是做皇帝,不是圣贤书上教你的道理,更不是做尧舜”
赵曦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赵祯再次叹了口气,“罢了,最近朝中,可还有其它事发生?辽夏两国可有什么动静?”
赵曦摇头道:“辽夏两国并无动静,只是只是”
赵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隐隐感到些许不妙,皱眉道:“只是什么?”
旋即,赵曦跪倒在地,叩首道:“儿臣请父皇责罚!儿臣儿臣以监国令,下旨改革延边军制!儿臣有罪!”
赵祯听着他那稚嫩的声音,逐渐瞳孔睁大,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
赵曦不敢起身,连忙道:“请父皇保重龙体!”
赵祯死死盯着他,沉声道:“延边军改,为何如此着急?你你就不能再等等?”
赵曦道:“父皇,辽夏两国虎视眈眈,说不定哪日就要南下跨过长城,儿臣儿臣也是想防患于未然”
赵祯深呼吸一口气,“你与卫渊,都太着急了!你们可曾想过没有,万一改革军制失败,万一”
赵曦突然抬头目视赵祯,坚定道:“请父皇放心,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改制军制,万无一失!”
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在担忧什么。
无非就是怕改革军制失败,将来史书写这一段历史的时候,会算到赵祯的头上。
后世人会说,一代圣主仁君,到了晚年,竟也像前朝的李隆基那般,昏聩了。
“父皇,将来史书会写,是儿臣在监国期间擅作主张推动军改,与父皇无关!”
赵曦说到这里,明显是要袒护卫渊了。
赵祯左思右想片刻,事已至此,岂能朝令夕改?只能顺势而为了,
“你年龄还小,懂什么?你未登基,就做主这等军国大事,若成功了还好,若失败了,世人会如何看你?你的皇位,将来能坐稳吗?”
这一点儿,赵曦倒是不曾想到。
往深处一想,他瞬间冷汗直流。
是啊,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天下万民会说,赵曦是个昏君,不配做天子。
一旦他今后再做出什么错事,极有可能会引起民怨沸腾。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赵祯道:“像改制这等军国大事,不要凭借一腔热血就做了,你是如此,卫卿也是如此。”
“他这些年,过得太顺了,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事,都不曾遇到波澜”
赵曦心中一紧,“父皇”
赵祯语重心长道:“朕知你要说什么,你会说,在朕重病昏厥期间,是卫卿将新军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