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何是好,陛下将所有写否的大人们都请进了宫,说是要赏。”
赏?凶多吉少还差不多。
沈霁被内侍询问意见时就预感到了不妙。陛下派人在同一时间进入各官署,连通风报信察言观色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人会本能地先保杨怀义,殊不知这是陛下的套。
沈霁闭上眼,行至陌路的预感汹涌而来。
“现在做什么都迟了。”
他说完站起身,“替我除冠。”
内朝大殿中,萧宸端来那碗凉掉的药羹,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陛下,”沈缨行到王座前,温声软语道,“药羹凉了就不要喝了,我叫人给您热一热吧。”
“不必。”萧宸舀了一勺塞入口,表情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沈缨有种感觉,陛下对她好像比方才冷淡了些,眼神从不放在她身上,即便此时她离他最近。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跪着的叶白榆,方才的尴尬提醒她,这个女人在陛下心里还有分量。
该如何才能让陛下讨厌她呢?
“没有眼色的奴婢。”沈缨斜睨着叶白榆,“还不给陛下上热茶!”
叶白榆没有动,萧宸也没有表态,沈缨的命令再次落地成笑柄。
“好大的架子!”沈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下脸,着实恼了,方才她叫不动外面的玄羽卫就罢了,连个奴婢还使唤不动了吗?
“本宫命你给陛下上茶,你是听不懂还是诚心跟本宫作对?还是给陛下端茶倒水委屈你了?”
“啊,也对,成日站在枝头就以为自己要变凤凰了,自然是不把我们放在眼睛里的,可是,后宫的规矩还是要讲。”她转而朝萧宸说,“陛下,我看该把她交给荣贵妃按宫规处置,不然……”
“铛!”
装药羹的碗重重放在案上,打断了沈缨的指责。
她被吓得一激灵,表情惶然又迷茫。
她哪句说错了吗?一个奴婢不听主子指令,难道是应该的吗?
应不应该,要看她主子是谁,以及在什么地方。
叶白榆虽是宫人,但谁不知道她是陛下的人,陛下的人有时比一宫之主还体面,何况她是陛下的心头好。
今日在内朝大殿,陛下尚没说什么,沈淑妃却对叶白榆又打又骂,逾越不说,还把陛下的脸也一起打了。
“陛下,”冯坚在殿外道,“大人们都到齐了,另外,中书令也来了,说是……来请罪。”
父亲来做什么?沈缨往殿外看了看,他又为什么要请罪?
萧宸问:“所请何罪?”
冯坚还没说话,便听沈霁在外铿锵有力道:“臣请教女无方之罪!”
沈缨莫名其妙,她怎么了?
萧宸瞥了眼沈缨,“沈淑妃何罪之有?”
沈霁道:“后宫不得干政,沈淑妃入内朝大殿便是有过,臣为父教养不当,甘愿受罚!”
“送碗药羹而已,沈公小题大做了。”萧宸吩咐冯坚,“给沈公赐座。”
赐座却没叫进来,不知是赏还是罚。
“隋末,叫人把玄羽卫大狱的家伙事搬来,当着诸公的面审讯。”
隋末干惯了冷血的事,没觉得有什么,立刻领命去了。王恒与韩松鹤却吓得心肝一颤。
把刑具搬到大殿外审,审讯?
且不说合不合规矩,这多吓人啊!
沈缨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直到此时她才恍然明白,陛下根本没打算放过杨怀义!
那,那陛下方才为什么顺着她的意思呢?折腾了大半天,还是要审,是耍她还是……
她想到了外面那些持否定意见的官员,还有父亲莫名其妙的请罪,脑子一炸。
保杨怀义的那些很可能都是父亲的人,陛下有意引他们出来要做甚……
与沈缨一样忐忑的还有立在外面观刑的朝臣们。自见沈霁来请罪,他们就知道今日做了蠢事。再眼看着玄羽卫大狱的刑具摆在面前,心直接凉透了。
杨怀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掉官府,赤裸着上身绑上刑架。隋末亲自执鞭,上来便连抽五鞭,细皮嫩肉的一国宰相立时成了皮开肉绽的老树藤。
杨怀义一介文臣哪里受过这样的皮肉苦,第一鞭子下来他就不想活了,那皮肉被生生撕裂的痛是他死百次也不原再承受的。
五鞭过后,他整个人的意志都被打散了。
他本是芸芸众生里一棵不起眼的草,没想成为参天大树,只想为杨家谋条出路。他逼着自己勤学苦读十数载,一辈子的心劲儿都用光了,也不过勉强算是个读书人。
他在朝中晋升不得法,郁郁不得志,后来走了狗屎运被陛下越级升为宰相,本以为走到了人生巅峰,可随后就遭遇了士族的排挤。
他才知道,这天下是上等士族的天下,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