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是黑漆漆的一片,屋外却已经有了微微的亮光,此时出逃,是绝佳好时刻。
容峤紧张得心跳剧烈加快,脸色比此时头顶的月亮还白。
好在没有人发现异常,借着月光,叶惊禾牵着她,走了一条不同寻常,别人绝对不会发现的道路。
前堂破败不堪的高大佛像后头,居然有一条暗道。
叶惊禾好像对这个寺庙非常熟悉,拐七拐八地绕开了守在院子里守卫。容峤一路惊心,直到进了那条暗道,才放下心来。
“这是何处?”
叶惊禾拿出火折子点了个火把,容峤这才看清这条暗道。通道极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
也只有比她高一点点的高度,叶惊禾站在那人就得微微躬身。
叶惊禾特意停下来休息了片刻,靠在墙上给她答疑解惑。“从此处出去,可以到前面的那个村子,我已经在那准备好了马车,我们从那出发去长垣县。”
容峤抬眸,看到的是在火光映照下,叶惊禾柔和的脸。长着这么一张脸,容峤实在不能相信她说自己是一个杀手。
“你为什么来找我?你怎么知道…”
话不用说全,容峤相信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
“因为,”她停顿了一会儿,嘴角挂起微笑,“我想和你做朋友。”
“至于我怎么知道你的处境,我说过了,我一直关注着你。”
容峤摇摇头,没听明白。她却不愿意说了。
“日后你会知道的。”她向容峤靠近一些,如此狭窄的通道里,灯光昏暗,因为离得近,两人的面容在对方眼里越发清晰。
叶惊禾郑重其事地给了她一个承诺,“我绝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希望你可以信我。”
“好。”容峤也认真地答应了她。
若你不会忘记来自地底的诺言,你我便是永恒的朋友。
那条暗道很长很长,容峤不知道走了多久,手一直被叶惊禾牵着,她走在前头,片刻不停留。
在黑暗里,容峤只能信任带着光领着她向前的人。
叶惊禾没有骗她,这条暗道的出口是在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茅屋里。这是叶惊禾待过的地方,屋子里还有不少生活用品,看来住了不少时日。
几乎没有片刻的停留,两人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急匆匆驾着马车上路了。
天色已经越来越明,谢言祯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只要稍作停留,她就可能在还没到达长垣县的时候,被他抓回去。
既然已经那么冒险地驳了他的面子,毅然决然逃离,就不想前功尽弃。
只要她已经进了城,人已经都到了,就算谢言祯找到了她,她也不怕了。
想了那么多年的逃离计划,居然真的实现了一次,容峤喜出望外。潮湿寒冷的清晨,她没有安静待在车厢里,时不时要撩开帘子与叶惊禾聊上几句。
她们像是已经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相约出行,向着火红的天边快要溜出来的太阳,欢声笑语地前行。
自由与风 ,知心好友,这一刻容峤不觉着冷,反觉得暖。
从清晨到烈阳,两人午时刚过便到了长垣县,因为怕被追上,中间也未曾停歇。
刚刚进城,他们便舍弃了马车,容峤找了件寻常普通的衣服,带着斗笠,与人流融为一体。
长垣县是个富裕的地方,却不似京城的阔绰和几近疯狂的豪华。它带着烟火气,让人心安。
容峤竟不知这个地方还有种了满城的红梅,随处可见的红,点缀在蓝天之下,簇拥着青砖绿瓦。
两人来到一个酒楼,饿了一路的两人,吃起东西来早已没有了从前的优雅淡然。
不得不说,此时的长垣县真是人满为患,大街上的人脚尖接着脚跟,稍有不慎,一个人走得急了,又开始闹哄哄的。
“之后我们去哪儿?”容峤不曾一个人出过远门,这几日的行程要全靠叶惊禾。
“找个客栈休息一番,这地方,真正有意思,要在天黑以后。”
容峤欣然答应。
却不曾想,只是走在路上也能遇到老冤家。
她们二人,悠哉游哉,仿若最平常的旅人,谈天说地。
一辆扎眼的马车从正面而来,车体高大宽敞,人头攒动的大街,因为它的出现不得已让出一条长道,两边的人更加拥挤了。
容峤被突然躁动的人挤到了一旁,若不是叶惊禾及时拉住她,怕就要摔倒,被人踩踏。
人群也忽然安静下来,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若是惊扰到,可是大罪。只得静静等待马车走过。
容峤却不以为然,“何人如此排场?”
她的原意只是想和旁边的人随意交谈一番,却不想马车上的人却似乎听到了,招呼车夫停下。
她说话有那么大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