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巫明丽等到很晚,李琚才回来。
李琚哭得七荤八素的,脸都被擦眼泪的丝帕擦得起了皮,一回来他就扎在巫明丽旁边,哽咽说:“我和,和,罗剑胆打了三局,明明我都赢了,还是被师父和父皇批得一无是处,我好命苦啊!”
巫明丽:“。”
就很难评。然后她哄了小半晚才把人哄睡了。这大狗熊睡着了还在叨叨“是我赢了”。
巫明丽从不怀疑李琚领兵作战的能力,即便他还没上过战场。他被皇帝陛下和于师父批评的缘故,是舍身忘死,拿自己当诱饵去勾引敌军。上辈子李琚在战场上受的伤,也是因为他热血上头冲出去直接陷入了短兵战。
如此他能胜罗剑胆,也不奇怪。罗剑胆暂时还理解不了有这么一个上头男,明明是尊贵的王爷,却能假装草包夸耀过市,拿命赌胜利,那罗剑胆不上当才怪呢。
也不知道罗剑胆三战三败,皇帝陛下还会不会大胆启用她——那罗琴心可比罗剑胆糟心多了。
事实证明,皇帝陛下考虑的因素,更主要的还是权力。
抛开一切问题不谈,只是一条“罗剑胆的权力根源只在陛下可与不可之间”,就足够皇帝陛下心动了。又何况能把罗将军的独子调到京城来,成为罗将军最大的掣肘,这笔生意非常划算。
至于罗剑胆的行军打仗的能力……那不是北有罗镇北,西有于安西,还怕两头猛虎护不了一个蹭功劳的丫头?
随后就是年前最后一波紧锣密鼓的调整,皇帝陛下按住了于青即将出任安西副将的消息,然后快马修书与镇北将军谈条件。
以任何常人猜测,镇北将军在外十几年,早就具备了谈判的野心和资格,但是这位罗将军还真不是那种有了钱权兵就得意忘形的人,本质上他和于青才是同类,能征善战,但老实忠诚。
皇帝陛下让他把儿子送来京城,换女儿回去领兵,镇北将军回信时就全都答应了,并且告知皇帝陛下,今年春夏之间,就会护送儿子启程。
当时书信传回京城已经是二月初,皇帝陛下大喜过望,深感不能委屈了这位忠臣爱将,一面派人去接罗琴心,一面派人护送罗剑胆回北海,一面又着礼部郎官及宗室皇叔去北方宣旨,先在半途宣旨封罗琴心为四品文林侯,又在阵前为一品镇北将军加封二等忠勇伯,并提出皇帝陛下要将女儿十四公主封为同罗公主,赐婚罗琴心,并在京城为公主府和文林侯府各一。
皇帝陛下对镇北军期待过低,但镇北将军却交了个满分答卷,皇帝陛下十分感怀、欢喜。
其实也是北海都护府过于苦寒贫瘠,粮草兵器,几乎都依赖中原,人丁不旺,地广人稀,长居不易,即便有人起了二心要自立为王,拿不到中原的供给,早晚也得和更北更西的贫苦牧民一样过朝不保夕的日子。镇北将军少小随父在四季如春的滇南,青年在富贵温柔的中原,他还想回京城养老呢,他可不想在茫茫雪原里终老!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巫明丽给李琚哄了半日,第二天李琚起床,发愤图强,一大早请安完了就去兵部找人求学,定要正面硬仗,硬桥硬马打过罗剑胆,没有半点受打击的样子。
他越挫越勇,巫明丽深感欣慰,随他去了。
后几日,薛芹把巫明丽交代的事办妥了,进宫回话。
家在京中和京畿的几个姑娘,如羽萝丹椒丹荔,她们家人都说会派母亲到宫门外与女儿一见等。
巫明丽翻了一下,没看见花枝儿的,问道:“如何选侍的家人不在?虽然她们不得见面,我安心让她的丫鬟代她与亲友互道平安的。难不成女儿成了选侍,这样的大事,她家里竟不乐意着人来问一问?”
薛芹回说:“里头有个缘故,好请娘娘知道。张选侍的家人,似乎都故去了。我去了张选侍家的地址,那里人已经换了好几拨,若要问起之前有没有姓张的一户,却都说不知道。这几天我到处找当地巡城的兵爷、差役打听,才得了卷宗,又问了些老人,这才知道原来之前有那里有过一起案子,恍惚就是一户姓张的全家都没了。我不敢作保,还在继续打听。想等有了确信,再与娘娘禀告。”
“竟有此事,少不得托付你细细打听其中原委。”巫明丽忖度,涉及官司人命,那要打听得仔细可就麻烦了,遂示意徐妈妈拿一包钱和寻常珍玩过来,“此事请你先不要让别人知道,张选侍身子贵重,我担心她为此心神不宁。”
薛芹应了,看着徐嬷嬷递出来的东西,唬了一跳:“娘娘,这也太多了,我不敢啊!”
“先拿着花吧,打听消息,又要守住口风,是最能花钱花人的。倘或一时不够,少不得你自己先垫上,过后说不得还不好意思找我来要钱抵账。你可哪来的钱?内务司的俸禄才几个,你的月前又才几个?你还要不要攒娶媳妇的本儿啦?”
薛芹这方不好意思地收了,但又觉得烫手,他抓耳挠腮了一番,说道:“说来也巧,近来我准备和一个皇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