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日,薛芹送来了于家附近的宅院房舍的价格估算,一万两银果然是不够的,至少要一万六七,包含打发地头蛇的部分。
他自觉没脸见巫明丽,没好意思进宫面呈,只写了奏报。
巫明丽收到信后,见只有公事,丝毫没提他和小鸾的事儿,心里就约莫知道,薛芹和小鸾的前路难测。
巫明丽既没有询问具体怎么个情况,也没插手小孩儿们的爱情故事。
至少也得薛芹主动开口吧?
薛芹沉默不语,巫明丽都不知道他怎么个态度,又怎么介入?
于是巫明丽也保持了沉默。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李琚的使者来报信说李琚已经到了京畿南,明天上午就能进城。
巫明丽于是向皇后告了假,十五晚上拜月宴她半途就回去准备迎接信王。
皇后欣然应允,还说:“十六儿不在你跟前,一定又是个野人了,你把他收拾收拾整齐再带出来。”
巫明丽答应着,这就要退下了。
退下前,她看见蜀王妃僵硬地笑着,给后院怀孕的三个女人请名分,顺便请皇后娘娘赏面子给她远房侄女儿一句赐婚的口谕。
巫明丽支着耳朵听,皇后问:“你的侄女儿,哪家的孩子?你老家的?”
蜀王妃说:“是云州孙家的,她父亲是云州的州礼曹。”
皇后并不知道这种特别远的地方官:“云州的礼曹,和你家有关系?”
蜀王妃讪讪地笑:“往上数三代,是堂兄弟。”
皇后歪了歪嘴:“那你家的亲戚可多了。”究竟没说赏不赏口谕赐婚。
巫明丽往外飘的脚步顿了顿。
云州礼曹孙金树的女儿,小名孙玉河,在她的上辈子,应该是三年后嫁给了她的弟弟巫序。
那桩婚事,是为了她日子好过,为了她在东宫能地位稳固,为了她的孩子能顺利长大。
不过虽然是强行撮合的婚姻,虽然巫明丽和蜀王妃生死仇敌,巫序和孙玉河婚后的生活却相处得很不错。
孙玉河虽无十分美貌,也无学识才华,可她有很好的品格和德行。巫序并不重色,他既然娶了人家,人家不辜负他,他就会对人家尽责尽心。
婚后巫序主持家业,教妻子读书认字,孙玉河主持中馈,相夫教子,夫妻俩也算是先婚后爱的典型了。
直到巫序被人诬陷,流放南疆,孙金德不离不弃,最后夫妻俩双双死在了那里。
巫明丽这辈子有想起过那位沉默的、她没有多少印象的弟媳,但是她并没有想过撮合弟弟和弟媳。
后来她发现弟弟对于鸾的心思,又发现薛芹和于鸾的感情出现了危机,就更不会想撮合了。
巫明丽难得地插话:“三嫂保媒都是好的,那位孙姑娘我也知道,曾经想为我娘家弟弟求娶呢,没想到,还是三嫂动作快。”
蜀王妃感觉怪怪的,就是一种“怎么哪哪都有你”的既视感,一时连怎么接话都不知道了。
皇后听到有这种小八卦,就来兴趣了,这可比什么三儿媳要给远房侄女儿赐婚好听得多。
皇后一边剥瓜子儿,一边问:“十六家的,怎么说?怎么个姑娘?你要是喜欢得不得了,我做主给你弟弟抬去。老三家的,是许婚给谁了?”
巫明丽道:“原是听我家一个学生的媳妇的口风,说礼曹孙家只得一个女儿,是长姐,抚养弟弟们十分尽心,为人极好,老实本分、稳重沉着,是个极好的当家主母。只是他家不叫女孩子读书,连女戒女德都只是听听罢了。生是把她耽误了。”
蜀王妃一听,这描述非常精准,就当了真。她才刚为薛美等人请了名分待遇,正是要表现自己的时候,于是脱口而出:“那可惜你说晚了,那孩子已经被薛选侍的弟弟求去了。”
巫明丽:“。”
巫明丽笑道:“是薛芹吗?那也是个非常能干老实的孩子,他们很相配。”
皇后知道薛芹,顺便说:“他上峰也提过他几次,办事儿很牢靠。我记得他是十六儿的伴读,还是你们俩口子举荐的,我奇怪你怎们不招揽他做门客呢?”
巫明丽道:“母后娘娘问起,那媳妇儿就只能说实话。他家做官做吏的太多了,人多就口杂,所以不敢招揽他。他极擅长庶务,在内务司也必有一番作为。”
皇后眨了眨眼,道:“听起来都是好孩子啊。老三家的,这个赐婚就遂了你的心意,我会下一道谕旨,希望两个好孩子将来都好。”
蜀王妃喜不自胜,连忙谢恩。
巫明丽返回家中,连夜检查明天迎接李琚的安排,检查完了之后,巫明丽扯个呵欠,舒舒服服地准备安寝。
而一般这时候,拜月的宴会还没结束,巫明丽给自己偷来了一个早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拆掉了上辈子的弟弟的姻缘是对是错,也不知道不给薛芹和小鸾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