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的三条花钱告示,掀起了轩然大波,都在巫明丽的预料之中。
早在策划之初,巫明丽和韩胜子、田趁月就被陛下数次召见奏对,最后靠着韩胜子逆天的演算能力算出来一个美好的期望,才得以面世。
随之而来的是各路人马明里暗里的窥探。
人人都想看笑话,却又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人人都指望钱庄经营失败,却又人人都想捡个好落儿。
在万众瞩目、帝后关切里,钱庄的第一笔钱,飞向了京畿运河附近的田野。
去年信王府的作坊起来之后,只靠旧事织机,就带动了一小片地方纱线涨价,继而又导致一小片原材料区的棉麻涨价。亏得北方不大产桑蚕,不然还要多出一块桑蚕涨价来。
京畿附近有一些敏锐的农户,已经打算弃一季稻麦改棉麻。
特别是纺织作坊的招工告示发出来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就盘算:沿河道边要起五个大作坊,修房子要人,招工总计四百余人,那要多消耗多少棉花和麻呢?明年棉麻得是个什么价哟!
改!赶紧改种!
所以织工作坊必定带出非常庞大的棉麻采买的计划。
按照江南摸索出来的流程,纺织作坊在每年种植季节开始之前,就要和农户商量好采买的量。
江南的织工作坊往往依托于生丝供给商,种纺织一条龙。
而信王府……也差不多吧,也是自家田地出产、自家纺、自家织。
所以巫明丽第一批动的就是自家的田庄。
抽调一部分农田改棉麻,另一部分依旧种粮食的人,就给垦荒贴补,支持他们多多开垦口粮田。
对于周围效仿农庄,改种棉麻的农户,巫明丽要等今年秋粮打上来之后,将秋粮总量与往年纵向对比,决定如何贴补,甚至,不贴了,直接动用税赋手段来控制人们改种棉麻的热情。
她在观察,京畿等地的州府县也在观察,京中的重臣也在观察。
姚家。
昨日圣上明诏姚相公入朝闲叙,后中宫召见姚相公与其妻梁夫人,基本上没有别的意外的话,长房次女姚诤将入侍信王府。
“殿下看中她,是她的福气。就怕她年幼不知事,又被臣妇骄纵了,得罪信王殿下……”梁夫人很想拒绝,她如珠似宝养了十六年的孙女,唯恐她有一点不悦意,打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在京里是出了名的端庄大气、稳重贤能、品德优良,就是做皇子正妃都绰绰有余,怎么能配个不甚出色的皇子,还是侧室!
皇后看出来她的不甘心,直接无视了她的对答,看向姚维礼。
若这都要她亲自去拧,姚家还指望姚谆将来步入六辅?
这点眼色都没有,别当官了,回家当孙子去吧!
皇后看向姚老学士:“论理儿,你家的姑娘,是不错,便是进宫都使得。”
所以现在不是论理的时候,皇家也不和你论理!
“殿下谬赞了,殿下不以臣鄙陋,愿意教导她一二,是臣孙女的幸运。若将来她未尊教诲,则臣愧对恩荣,无颜面圣,祈求殿下恤臣薄面,万勿相恼。每相闻王妃仁厚善良,以小臣孙女之薄姿,奉彼尊长之贵重,臣铭感五内,万谢圣恩。”
姚老学士老成精了的,已知事成定局,只能高高兴兴接受,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样子来。
然而回府后,他刚下轿子,踏进上房,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事情绝对不会到此为止。
姚府的生活和京城其他豪门公府没有太大的区别,老爷们外出回府,先给长辈们问安或接受小辈们问安,然后用膳,然后考较功课或与父、子等闲话。
姚老学士心事重重,子孙们都乖觉不少。
先在上房接受各房问安,特别过问了一下之前在外面闯祸闯得有辱门风的几个儿孙,看着他们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就知道肯定没憋好事,但姚老此时也顾不上他们,只能叫来他们的父母和夫子一通训斥。
训斥完儿子儿媳们,姚老遣散了其他人,只留下长房长子、长媳和孙子孙女共六个。
其他儿子儿媳临走时眉来眼去的样子,看的姚老内心一阵烦躁。
怪只怪自己常年醉心朝政,一个不注意,家里先内斗起来了。
长子才华不出众,只剩个“愚孝”,却不讨老妻喜欢,也难怪其他儿子都想从老大身上扒拉点好处。
胆小的,想多掏点老妻的私房,胆大的,说不定惦记上了继承大宗。
又幸而那几房都没出息,最后家族希望,还是落在了姚谆身上。
想到姚谆,姚老戴上老花镜,看向自己最有出息的两个孙儿,姚谆和姚诤。
这是两个飞扬跳脱的孩子,一身锐气,像两株肆意绽放的木兰树似的,旺盛、热烈、纯净。
姚谆今年二十四,特意从任上告假回来探望妹妹的。
姚诤今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