瘠得只有黑土与伞树的幽黄山脉上屈居下来。”
“但是现在与当年不一样了。”
“他们已经在这个人间生活了千年,便是他们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一些东西——他们也会把人间叫做我们的人间。当年的那些妖族们都会想着故土难离,更何况这些已经在人间生存习惯了千年的妖族?人间的繁华,不止是我们放不下,便是他们,也很难舍弃。”
“当今局势,南方确实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困境,黄粱之变导致了整个人间都不得不为之警惕,继续与妖族僵持下去,自然只会让南衣城内外交困。”
山照水轻声笑着。
“所以不如任由他们暂且离去。人间之势,确实堵不如疏。那个师弟说得很对,虽然有可能是气话。”
程露默然无语。
倘若当时他没有拔剑指向那个伞下的少年,让他想起了南衣城头的故事,大概故事也许尚且不会这么快速地发展到如今之地。
“倘若妖族真的适应了幽黄山脉的处境呢?”
西门轻声问道。
“世人都不能,妖族自然也不能。”山照水很是平静地说道。“幽黄山脉,纵使在当年黄粱神鬼庇佑的时代,都是被称为死地绝地,除了黑土伞树与高山风雪一无所有,而且那样一个地方,距离冥河太近,会使人的生机剥离。你觉得妖族如何能够长久地存留在那样一处地方。”
“他们今日渡海而去,来日自然会沉默地渡海而回。”
山照水站了起来,缓缓说道:“世人在人间已经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我们对于这片辽广却也狭窄的人间的了解,远甚于任何存在——包括神鬼。那是一种存在于生命本能力的选择,告诉了我们哪里可以去,哪里不能去。”
“是谓传承。”
“而妖族要明白这个道理,依旧需要很长的岁月。”
山照水转头看着身后的两个年轻人。
“所以由他们去吧,春天去了,冬天他们就会回来。”
程露与西门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这个人间剑宗师兄的这些话。
......
北巫道的人在傍晚时分,离开了云绝镇。
白鹿的故事在一些雪色里停了下去,他们自然也便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那些北巫之人们在青山里向着山月方向而去,他们要借道山月,继续往北而去。
白鹿的妖族渡海离开了,但是依旧有些地方没有。
飘风不终期,骤雨不终日。
白鹿的骤雨来的急去得也急。
但是南方还有许多地方的春雨,依旧在断断续续地下着。
他们要去赶赴风雨,希冀能够从其中追上一些命运的尾巴。
西门很是客气地送了他们一程。
同时也很是疑惑地问了一个问题。
“北方真的有这么好?”
有缺当时没有能够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那些沉默向暮色里而去的北巫们,想了很久,缓缓说道:“我们还不知道,毕竟想象与现实,总是有着莫大的差距,但假如日后我们知道了,就会告诉西门大人。”
西门叹息一声说道:“谁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如果是在以前,西门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以前的人间,安安静静,平平稳稳。
像是一条偶有风波但难起湍流的大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听说在流云剑宗更北一些。
那个叫做陈青山的人遭遇了一些伏杀,那一场战斗之中,他没有礼人间,直接拔山而战。
人间也许也震撼于那样一个拔山的道人。
只是对于西门他们而言,陈青山拔出的不是山。
而是人间平稳了千年的基石。
北巫道便在那些令人很难心安的暮色里离开了这处镇子。
......
北巫道尚且赶上了这场白鹿的对峙。
从南衣城而来的姜叶,却只看见了在小镇檐脊上看山看水的山照水。
山照水的名字不算久远。
姜叶只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坐在屋脊上喝着淡酒的师兄。
“我好像来晚了,师兄。”
姜叶背着青菜剑,停在了云绝镇的街头,看着那位五十岁的师兄说道。
山照水低头看了一眼姜叶,轻声笑了笑,说道:“来了就不算晚。”
姜叶似乎沉默了许久,而后看向北方说道:“师兄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应该见到了那个少年。”
白鹿的那个故事,正在向着南面扩散着。
姜叶哪怕来晚了,终究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山照水微微笑道:“见到了,而且出了一剑,那个少年很是厉害,把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