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后轻声说道:“这是槐安新历二十年,斜桥已经离开了磨剑崖,去了南衣城。他自然潇洒得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大师兄一剑顶着高冠,站在三千丈那里,很是认真的想着自己何时才能越过那一丈。”
“磨剑崖没有二师兄,我虽然是三师兄,但是也未尝不是二师兄。”
“五师弟一辈子没有名字,在剑阶之上淬剑,直至死于槐都。你现在下去看,应该还能在那里看见他。”
“六师妹.....青竹,是你这一支的....”
草为萤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是你太奶,她此时应该在青竹居里看书。她是个安静的人,长得很好看。”
这个青裳少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声笑着,说道:“当年白衣很喜欢黏着她,总是在青竹坐在溪石上看书的时候,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在那里玩着她的脚。”
这大概是秋水都未曾知道过的先祖轶事。
“七师弟决离与八师弟也便是后世所说的妖祖,正在谷中练剑。其实世人一直以为七师弟与八师弟这两个人有些不苟言笑,但事实上,在故事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爱笑的,八师弟更是人间少有的极为温和的人。只是在他的七师兄死了之后,他才开始变了性子。”
“白衣.....”
青裳少年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唏嘘的感叹着。
“九师弟白衣,大概又在山崖里某个石居里偷着懒睡着觉,倘若当年师父没有选择破天而去,那个师弟大概真的可以带着令所有剑修愤恨的天赋,安稳而潇洒的活着那一辈子。”
“十师弟,也便是槐安,或者说北方唯一个剑势之道的大成之人,木鱼,正在剑崖侧面,守着那一条被他劈开来的上崖之路。”
草为萤说到了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秋溪儿等了很久,而后缓缓问道:“剑崖那一代,最后一个弟子呢?”
草为萤沉默了很久,轻声说道:“那是一个可怜人,本是南衣的弟子,亦是槐帝的三弟。只可惜生来命不好,在冥河里埋了太久.....不提也罢。”
秋溪儿没有再说下去,听着那些自岁月里而来的声音,转头越过了那样一处剑阶,向着下方看去。
可惜高崖云雾袅袅,一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那时的师祖在哪里?”
草为萤轻声笑着,说道:“那时的我就在这里,就在崖边坐着,看着东海喝着酒。而师父坐在浊剑台那里,等着某柄剑被磨好。”
所以其实这便是这个青裳少年记忆里的一个画面。
“我是第一个跨过了当年师父留下的那一丈剑意的人。那年我或许三十几岁,一千多年太久了,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草为萤眯着眼睛,很是仔细地回忆着千年前的故事。
“那时我并没有很开心,相反的很是惆怅,因为我很茫然。”
“于是我坐在崖边喝着酒,很是诚恳地问着师父,我已经走到了磨剑崖的尽头,如果还要往前,应该去登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少年很是感叹地说着。
“师父很是平静——他总是这样的,如果很生气,也不会看见什么愤怒的神色,当年南衣师祖被赶下崖的时候,师父脸上的神色都没有过什么变化。他一身青衣,也安静得像是人间遍地青草的青意一般。我们有时候总是会将他鬓角的几缕白发被云雾撩动的模样,当做他情绪的具象体。”
“他那时很是平静的告诉我,往上确实没有路了,就算有,也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他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应该会觉得人间很大,大到他好像一辈子都走不完一样。但是坐在崖上的他,却和我说着人间太小了。”
草为萤说着停了下来,长久地看着东海四十九万里。
“人间太小,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唏嘘的事情。真正让世人觉得风都是苦涩的,是这样小的人间,我们却走不出去。”
满崖的声音在这一刹那都沉寂了下来。
秋溪儿默默地看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师祖这样的人,如何会走不出去?”
草为萤并没有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只是轻声说道:“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秋溪儿骤然沉默在了那里,怔怔地看着那个青裳少年,一直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原来只是不愿出。”
这样一个青裳少年没有说我,他说的是世人,说的是我们。
草为萤依旧没有回答,依旧只是轻声说道:“人当然不能忘根,也不能忘本,修行者是天地生育的,飘行于世间浮游于高天的风草,但草木有根,哪怕走得再远,终究也要回到大地之上。故土难离呵故土难离.....”
这个少年转回头来的时候,是在微微笑着的,只是眸中却是有着极为浓郁的色彩,或许是暮色,或许是风色。深沉而饱满,一如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