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有亲朋故旧,不妨去投靠他们。”
黎蕨哀伤地说道:“并无亲眷,同乡倒有几个。只不过我一个逃亡的娼妓,谁又肯担着天大干系收留。”
己蛰略一沉吟,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干脆隐姓埋名,逃到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安生度日。”
黎蕨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只怕难办,一者,妾身这一双三寸金莲,便是活生生的招牌,明眼人一看便知妾身乃是娼门出身,只恐逃到天涯海角,也难有容身之所。再者,妾身的骨牌乃是女闾所配发,若无其他衙署变更印鉴,只怕早晚被查出来,终究是个祸根。”说罢,低头垂泪,暗自神伤。
己蛰说道:“这也不难。”说罢,蹲下身子,将黎蕨的右足轻轻抬起,脱去三寸绣花鞋,露出被裹脚布紧紧缠住的小脚。黎蕨又羞又惊,说道:“你要做甚么?”边说边用力缩回右脚,谁知挣扎之下,立足不稳,只听得“呀”的一声惊呼,黎蕨身子后仰,眼看就要摔倒。己蛰眼疾手快,连忙将黎蕨拦腰抱住。黎蕨纤细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己蛰怀里。己蛰不禁心中一荡,然后将黎蕨轻轻地放在地上。
己蛰拱手说道:“在下一时鲁莽,请姑娘见谅。不过,这劳什子裹脚布留着作甚。”说罢,将黎蕨右脚上的裹脚布三下五除二解下来,一把扯得粉碎。
这一下兔起鹘落,黎蕨措手不及,待得她回过神来,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妾身虽然深受其害,无时无刻都想去了这害人的裹脚布,可是,可是,突然将其扯去,妾身又有些不安起来。这样真的不要紧吗?一旦鱼钻入丝网,鸟扑入樊笼,谁又敢指望有重获自由的一天。”说罢,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己蛰依样画葫芦,将黎蕨左脚的绣花鞋脱去,然后将脚上的裹脚布解下来扯得粉碎,仿佛完成了一幅杰作,心满意足地说道:“姑娘放宽心,从今往后便是鱼入大海,鸟上青天,再也不受羁绊啦!”
己蛰和黎蕨四只眼睛同时盯着黎蕨的双足,只见一对如同煮熟的虾一般弓着的玉足渐渐地伸展开来,犹如刚刚破茧而出的幼蝶,缓缓地张开纤弱的翅膀。己蛰被这一双粉雕玉琢、不受束缚的玉足深深地吸引,一时竟看得呆了。
黎蕨看到自己的双足恢复往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样子,也喜不自胜,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己蛰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双足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将双足缩回裙裾之中,双手隔着裙裾揉着刚刚舒展的双足,脸却转向一旁。
己蛰突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举止轻浮失礼,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己蛰直起身子,尴尬地说道:“第一个问题解决了,至于第二个嘛,姑娘将骨牌给我。”
黎蕨将骨牌递给己蛰。己蛰将己蛰收进怀中,说道:“我知道一处所在,能够消除骨牌上的灵魂印记,从此女闾黎蕨这个身份将从世上彻底消失。不过配发新的身份在下暂时无能为力。”
黎蕨说道:“那岂不是成了隐户?难道妾身今后都要过着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日子?”
己蛰粲然笑道:“当隐户总好过一命呜呼。我想再怎么苦也苦不过为奴为娼吧。再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说不定机缘一到,时来运转,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黎蕨嫣然一笑,说道:“妾身可不敢奢望变凤凰,能够死里逃生,还能重获自由,已经是三生之幸。”说罢,倒头又拜,说道:“妾身拜谢大恩人!”
己蛰连忙将其扶起,说道:“恩人不敢当,姑娘若不嫌弃,称我兄长便是。”
黎蕨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你才多大,也不害臊!自然我是姐姐!”
己蛰笑道:“姑娘正值妙龄,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做我妹妹只怕还嫌小呢!”
黎蕨笑得前仰后合,说道:“瞧你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将来不知道多少姑娘要被你骗倒呢!”
己蛰哈哈大笑,少顷,从兜里掏出三包铜贝递给黎蕨,说道:“妹妹的衣裳财物都在女闾,如今也不方便回去取。这些铜贝你先拿着应急。若女闾中尚有舍不下的物事,待我回去取来,再给你送去。”
黎蕨低着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俄而,黎蕨开始抽抽噎噎,须臾,突然扑到己蛰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良久,说道:“你当真是我兄弟,不,比亲兄弟还亲。天底下竟有这等好心人,莫不是我在做梦?又或者你是天上派来救苦救难的神仙。想不到在这阴曹地府中还能感受到亲情、人情,即便明天便上奈何桥也不枉了。”说罢,又放声大哭。
己蛰第一次被年轻女子这样搂着,不禁有些旖旎之感。不过既然以兄妹相称,自当收起心猿意马。而且己蛰救人也不是因为贪恋美色、施恩图报。
己蛰在黎蕨背上轻轻拍打着,以表宽慰。良久,黎蕨才平复心情,背过身去擦拭眼泪。
己蛰退后几步,摇身一变,又变成一只斑斓猛虎。猛虎说道:“妹妹到虎背上来,我送你一程。”
黎蕨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