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胖婶的丈夫姓刘,老刘头跟她性情不同,是真正心肠软和的老实人。
自家摊档上盛况空前,老刘头面上不见喜色,反而欲言又止的。
胖婶笑眯眯地招待完一个客人,转头就沉下脸瞪着他骂道:“咱家多好的生意啊,你耷拉个脸干啥?!”
老刘头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说:“媳妇,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大好?隔壁开张第一天,正是要图个吉利的时候……咱家比着她家的定价来降价,把她家的生意全给抢了。”
胖婶骂他有病,“这码头上就是凭本事吃饭!隔壁晨间把咱们的生意全都抢了,怎么没见隔壁不好意思?非亲非故的,用得着你管人家死活嘛?!”
老刘头说那不一样。
晨间隔壁是一下子上了十好几个少年客人,那是自发性的热闹。
而自家媳妇这样揽客,那是故意的。
还有,隔壁早上那阵热闹至多也就半个时辰,撑死了就是小半个早市。
后头他们家早市的生意如常。
而经过胖婶刻意这么一弄,隔壁整个午市都做不成了!
偏他是个嘴笨的,而且出了名的惧内,便也没敢接着往下说。
那胖婶又接着哼笑道:“咱家本来就准备找一天降价酬宾,庆贺一下给儿子买渔船。本我还想着选个黄道吉日,谁让隔壁上赶着刺我呢?算他们不走运了。开张第一天就没生意,我看她们那穷酸样儿能支撑多久!”
客人实在是多,胖婶没工夫再应对他,说完就兀自忙去了。
老刘头没有她会来事儿,就负责给客人杀海鲜而后放上锅子清蒸。
三不五时的,老刘头还会心怀歉意地往隔壁张望两眼。
午市还未过半,隔壁突然传来了浓重的香味!
胖婶同样注意到了,百忙之中她还不忘去一探究竟。
刚好,她就看到了宋玉枝炒完一大锅菜,正在盛菜出锅。
胖婶幸灾乐祸地道:“小娘子这摊子上一个人都没,怎么还烧了这样一锅菜,便是你们全家人一起也吃不完吧?”
宋玉枝懒得同她废话,刷了锅之后,就开始炒第二个菜。
胖婶这次也不恼了,以得胜者的姿态笑着回了自己那边,和老刘头说:“隔壁急坏了,摊子上一个人都没有,那小娘子自己搁那儿烧菜呢。不会以为把菜烧出香味来,客人们就会放弃咱家又便宜又好的海鲜,去花几十文吃她的小炒吧?”
老刘头不想笑话宋玉枝,就只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正午时分,宋玉枝炒好了三个菜,还烧了一锅紫菜蛋花汤,一锅米饭。
春笋炒肉、香椿炒鸡蛋和清炒大白菜分门别类装好,放在门口的推车上。
菜香味胜过任何语言,有客人在隔壁没排上队,闻着香味就过了来。
“小娘子这菜怎么卖的?”
宋玉枝道一边用海碗盛出大半碗米饭,然后用木勺子舀出三种菜,满满当当地盖在米饭上,一边不徐不疾道:“咱们这儿卖的是盖浇饭,这样一大碗菜米饭配三个菜九文钱,加一文钱另外能得一碗汤。若是客官吃着好,那还能点单独的小炒,一道一二十文不等。”
“有肉有菜还有米饭,这么一大碗只要九文钱?”那客人没想到这么便宜。
毕竟他过来的时候,宋玉枝的摊子菜那么香,却一个人都没有。
他还以为这家的菜肯定特别贵呢!
说话的同时,他的肚子还很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那给我来一份这个什么盖浇饭。”
宋玉枝笑着应一声好,一手收过铜板,一手顺势就把手上这碗递给了对方。
那客人饿得厉害了,也没往里头去,直接在门口旁边的小矮桌上坐下,立刻开动起来!
三个菜里头最上头的是春笋炒肉,那客人就先吃这个。
粉粉嫩嫩的春笋经过焯水,完全去除了涩味,鲜美爽口,沾染上肉的油脂后,又添了油润丰腴的口感。
里头的五花肉不多,切得很薄,说是薄如蝉翼都不为过,肥肉的部分晶莹剔透的。经过爆炒的五花肉片微微卷曲,肉油都被笋片给吸了,入口一点都不腻,又香又有嚼劲!
笋鲜肉香,吃的人根本停不下来!
再往下是香椿炒鸡蛋,嫩绿的香椿配上金黄的鸡蛋香味浓郁,鲜嫩多汁,口味并不很重,蛋香味和独特的香椿味融合的恰到到处,突出了香椿的新鲜风味。
那客人都没怎么觉得,两个菜就给吃了精光,米饭几乎吃完了,肚里也有了七八分饱意。
只剩下清炒大白菜和碗底一点饭——才刚经过一个寒冬,北地的人都把大白菜吃的够够的。实在是提不起一点兴致。
但终归是银钱买的,他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想法,开始扒拉碗底的大白菜和米饭。
这一尝之下,他又被惊着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