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者库,禁闭室。
所谓禁闭室,不过是辛者库最北边一间狭小破败的屋子,唯一的窗户还用木板严严实实地封住了。
四周荒芜偏僻,长满了枯草,让人不敢相信皇宫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宋瑾言被两名宫女押着,随着破旧的门板吱呀一声,她被推进了屋里。
眼前的视线骤然变得一片漆黑。
宋瑾言依靠方才的方位印象看了眼屋子唯一窗户的方向,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漆黑,辨不清哪儿是哪儿。
她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苦笑,低喃道:“封得还真是严实。”
摸索着往前走,所幸屋子狭小,也没有多余的物件儿,不一会儿她就在墙边确认了床榻的位置。
说是床,实际不过是块木板,入手粗粝。
宋瑾言还摸到了一床薄被,手指在摸索时不经意从被面上的破洞
穿过。
她柳眉微颦。
被子破旧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有一股子异味儿,她轻轻叹息了声。
双手环抱住双腿靠着墙蜷缩在床角,望着眼前铺天盖地的黑暗,一时有些失神。
不知父亲、母亲和阿兄在南疆怎么样了,是否安全,衣物粮食是否足够?
还有如儿,这么久都没法来看自己,想必要急坏了吧...估计又得在心里暗暗骂皇上了......
想到季璟,宋瑾言的眸色黯了下来,眼圈泛起酸意,环住双腿的手也不由得收紧。
她将头埋进膝间,身子微微颤抖。
即便身处黑暗中,她也习惯性遮掩她的失态。
半晌,死寂的屋子里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几不可察。
翌日,启元殿。
“呸—这是什么东西!”
季璟脸色难看,将手中的玉筷“啪嗒”一声摔在桌上。
“御膳房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道简单的糕点都做不好!”
李德元心里发苦。
这红枣馅儿的枣泥糕都换了五六盘了,再这么换下去,御厨估计都得以死谢罪了!
他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息怒!皇上...这糕点是有哪儿不对吗?奴才让他们再重做一份。”
季璟沉着脸,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太甜。”
李德元蹙眉,这个皇上方才就说过,他已经吩咐御厨少下些糖了,怎么还会太甜?
而且就他所知,皇上私底下其实挺嗜甜的......
但他还是笑着道:“奴才跟御膳房说一声,让他们少下些糖。”
说着,忙挥手让一旁的小太监将桌上的山药糕端走。
季璟冷着个脸:“不必了!”
眼睛却还是直直盯着桌上的山药糕,像是要戳出个洞来。
“是!”
李德元原以为接下来就能顺利地用完晚膳,哪里知道季璟又指着桌上的火腿炖肘子、糟鹅掌、酒酿清蒸鸭和松茸乌鸡汤挑剔起来。
不是嫌火候不够,就是味儿太淡。
李德元听着听着总算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
这几道菜都是宋瑾言曾做给皇上吃过的,尤其是这山药糕,更是她最擅长的。
敢情皇上搁这儿发泄呢......
他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话在肚肠里过了一圈,李德元试探着道:“这几道都是宋姑娘的拿手好菜,皇上吃惯了,一时换了人做,不习惯也是自然。”
季璟听他提起宋瑾言脸色一僵,嘴硬道:“好端端的你提她作甚!”
李德元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他的脸色,见他没有动怒,这才接着道:“这转眼也过了大半个月了,辛者库那个地儿天寒地冻的,宋姑娘身子弱怕是受不住。”
季璟神色微动,但一想到宋瑾言对他的欺骗,面色又沉了下来。
他冷冷开口:“你若是愿意,自可以去陪她!”
李德元心一跳,双膝一软麻利跪地,惶恐磕头道:“奴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