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明日过后就能除了心头大患，王悠宛这才舒了心中的恶气。
她抬手抚向莲香红肿的脸：“瞧这小脸可怜的，下去敷点冰块吧！明儿就是除夕了，别让人看出来。”
莲香忍住痛意，红着眼眶道：“是！”
王悠宛见状冷色一闪，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怎么？觉得委屈了？”
莲香急忙摇头：“奴婢不敢！主子教训奴婢，是奴婢的福气。”
像是想到什么，王悠宛陡然缓下语气：“本宫也是一时被气得狠了，你不会怪本宫吧？”
莲香吓得拼命磕头：“奴婢不敢。”
王悠宛扶起她，抬手帮她将散落的几缕发丝勾到耳后，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本宫知道你是个好的，只要你忠心替本宫办事，本宫必不会亏待你。”
她随手从匣子里抓了一小把金瓜子：“上次的事儿你办得不错，这些是赏你的。”
莲香知道她指的是给宋瑾言下药的事儿，犹豫了会儿，见她是真的赏自己，这才面带喜色的接了。
“奴婢谢主子赏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
王悠宛这才笑了出来，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才是本宫的好莲香。”
除夕夜。
内务府早早儿地便将宫灯换成五色八角圆灯，又在宫殿的金炉里点燃松柏枝，飘散出一种特别的清香，寓意和气、吉祥，这是宫中惯例，将此称为“烟岁”。
室内室外，香火缭绕，灯火辉煌。
宫女太监们得了赏钱，吉利话更是没有停过，脸上笑容盈盈，一派的喜庆热闹。
因了是除夕，太后专门让人在开放处搭建戏台子供宫里的下人观看，此时戏台上正在上演《凤还巢》，台下挤满了人。
“怎么不见孙公公？”人群中有小太监低声问。
在辛者库当差的宫女捂着嘴笑：“只怕是会相好的去了...”
两人对视了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砰！砰—噼啪——”
随着一声尖锐的爆响，烟花冲向漆黑的夜空，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散落的光点在夜空中翩翩起舞，它们的颜色斑斓而热烈，像是彩色的流星雨纷纷扬扬地洒落。
整个皇宫在这一夜灯火通明，人们都沉浸在美好的氛围中。
与之相对的，辛者库的禁闭室里仍旧是一片黑暗，像被遗忘在了世界的尽头，与这世间的繁华格格不入。
宋瑾言听着远处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这才恍惚地想起今天是除夕夜。
身处无边的黑暗，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若不是每日送粥时那几缕眼光，她怕是要被逼疯了吧。
宋瑾言垂下眸，已经六日了......
她想用手揪住手背的皮，让疼痛提醒自己还活着，但手脚早已冻伤皲裂，十根手指肿得像萝卜，根本无法揪住皮肉。
她索性张嘴咬住手掌处，直到口中尝到了铁锈味儿才缓缓松开。
宋瑾言，你要撑住！
你要为你父亲洗刷冤屈，你的家人还在南疆等你，你不能现在倒下，宋家的儿女，从不轻言放弃！
还有季璟身上的余毒......再有不到两年，噬心母蛊就成熟了，到那时，她就再也不欠他了......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想一些开心的事，脑海里却突然忆起许多年前的那个除夕夜。
那时季璟还没去边疆，宋家和谢家也还没有出事，那是最好的时候。
季璟为了讨她欢心，将全城的烟花都买了下来，她还记得其中有一个是季璟让人特制的，升上空炸开时是绿腊梅的形状。
真的很美，只是量太大，差点酿成了火灾，还出动了巡城司，季璟为此还被谢将军追着揍了一顿。
想至此，她眉眼弯起，眼眸中闪过怀念。
但下一瞬，嘴角那抹愉悦的笑又逐渐变得苦涩起来。
她轻轻拍抚了下酸涩的心口，嘴里低喃道：“不痛不痛哦，宋瑾言，你可以的！”
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内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