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时,王悠宛会明白这时候该忍下这口气,一时技不如人,只能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但此时嫉妒、怨恨和不甘仿若毒蛇,啃噬她的心脏,一点点侵蚀她的理智,将她逼至失控的边缘。
她忍不住大声质问道:“在皇上心底,难道就只有她宋瑾言一个吗?那臣妾呢?臣妾又算得了什么?”
她注视着季璟的眼神哀戚,眼泪簌簌落下。
“臣妾从十三岁那年起便爱上了您,可您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她宋瑾言!”
泪水顺着她凄婉的脸颊划过:“八年了,臣妾爱了您整整八年,这八年里,臣妾无数次幻想,您会在某一天发现臣妾的好。
“臣妾不奢求其他,只求皇上心里有臣妾,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哭得泣不成声,纤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就连一旁的李德元都不免起了怜悯之心。
可季璟却偏偏心硬如磐石,眼底半点波澜皆无。
他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让王悠宛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一开始朕之所以答应纳你进府,不过是为了帮你脱离王家,报你救命之恩,从头到尾都没有男女之情。”
他当时之所以会答应纳她进府,也只不过是因为得知宋寅与梁帝勾结,致使他国破家亡,那时他恨透了宋家,便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与宋瑾言无缘了。
既然无法娶宋瑾言,那么娶谁也就都无所谓了。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下娶了宋瑾言,他原以为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只可惜……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奢求不属于你的东西,朕可以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季璟面色平静,可偏偏就是这样不带情绪的语气,更显得残忍。
王悠宛低垂着头,看不清情绪,大殿上一时落叶可闻。
良久,她像是接受了现实,脸上又回复到往常的温婉柔和,如果不是红肿的双眼和脸上未干的泪痕,还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她柔声道:“臣妾知晓了,今后一定谨遵皇上旨意,谨守本分,不敢再妄求其他。”
季璟只当她是想通了,也没再多说:“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
直至出了启元殿,王悠宛眼里狰狞的恶毒这才流泻出来。
不属于她的东西?
季璟说的是什么?他的心吗?还是这至尊后位?
王悠宛冷笑出声。
等着吧,她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内殿里,宋瑾言额头渗出细汗,眉心拧紧,就连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季璟守在一旁,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他伸手轻轻将她眉心的结揉开。
好像自从进了宫,阿瑾的眉头就没有松快过...
想起太医说的话,他微抿了下唇。
宋瑾言的心结自然是宋家的案子,还有她的家人……
案子他已经令萧维意在重新调查了,相信不久后就会有消息传来。
至于家人...他有些犹豫。
若她知道宋子渊不见后着急上火,岂不是对身体更加不好。
算了,还是先瞒着她好了...
正想着,宋瑾言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是先伸手覆在腹部上。
季璟见状连忙安抚道:“别担心,我们的孩子没事儿。”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转头吩咐李德元:“快把药端过来。”
宋瑾言的手一紧,她垂下眸,眸底情绪复杂。
她计划了这一场,原本就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却没想到这孩子的生命力这么顽强。
一时间她也说不清心底是失望多些,还是...庆幸、松了一口气多些。
“皇上,药来了。”
确定温度合适,季璟抬手舀起药汁想喂她。
见她偏头躲开他的手,季璟眼神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你心里对朕有怨,但孩子是无辜的,为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宋瑾言却陡然开口道:“这个孩子不该来。”
季璟举着汤碗的手一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李德元闻言心下惊骇,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叫苦连天,只恨不得自己能瞬间消失。
屋里气氛静默得让人窒息。
良久,季璟道:“你说什么?”
他声音轻柔,嘴角甚至还勾着笑,但眼神却危险至极,冰冷地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