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之收到宫里传递过来的消息时,已是七日后了。
长风见他看了信后一瞬间脸色变得极为恐怖,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去。
他小心地问道:“爷,青黛在信里说什么了,您脸色这么难看?”
温行之将信递给他。
长风接过一看,瞬间脸色微变:“姑娘和宋姑娘先后落了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往下看后,他满脸不忿:“皇上就只降了她的位份?这也罚得太轻了吧!”
温行之眼神幽深,手指轻捻:“看来皇上想动王家了。”
长风不解道:“皇上罚得这样轻,爷怎么说他想动王家了?”
温行之也没同他解释,转而问道:“上次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长风正了脸色:“爷,属下查到那个胡医师是苗人,擅蛊术、尤擅制毒,家中似乎没有其他亲族了。之前一直待在南疆,近一年才来的荆州。而且...”
长风的脸有些古怪:“他就住在乱葬岗附近。另外,这一年来,他经常出入薛府。”
温行之眉头微挑,还不待说什么,屋外传来下人的通传:“温大人,我家老爷请您去黄鹤楼用午膳。”
长风第一反应就是“鸿门宴”。
他看向温行之,见他颔首,便提高了音量回道:“知道了。”
长风压低声音:“爷,看来那薛大人按捺不住了。”
温行之垂眸掩下冷光:“逗留太久,难免生疑。”
看来还是得加快脚步了……
黄鹤楼位于荆州府城中心处,酿的“三日醉”远近闻名,深受当地达官贵人的青睐。
温行之依约到时,薛崇山已经在座了,一旁还有上次见过的苍溪县县令许岭。
见他到了,薛崇山面容带笑:“温大人来了,快请上座。”
许岭则站起身:“下官参见温监察使。”
温行之淡淡一笑:“许大人请起。大人今日是...”
许岭答道:“下官来府城述职,得魏大人相邀,有幸能再次见到温大人。”
话落,他举起酒壶给温行之倒酒:“大人请-”
温行之也没说什么,浅抿了一口,少顷眼尾微扬:“好酒!”
魏崇山笑着解释:“此酒名曰‘三日醉’,入口绵厚清冽,乃是黄鹤楼的招牌,不过后劲儿可足,不能多饮。”
“那倒是托薛大人的福了。”
三人说了些场面话,大部分是许县令和魏崇山在说,温行之间或应付两句。
吃了几盏酒,许县令试探着开口:“听闻温大人还未娶妻?”
长风一听心中警铃大作,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这老货该不是想把自己女儿嫁给爷吧?
他怎么敢!
温行之神色淡淡:“是。”
许县令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冷淡,接着追问道:“不知温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温行之像没有听到般,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空气一时有些尴尬。
就在许县令脸色讪讪,有些下不来台时,魏崇山开口解围。
“如温大人这般芝兰玉树、温润谦和的君子,自然该匹配蕙心纨质、贤良淑德的女子了。”
许县令连忙顺着台阶下:“下官也是这么想,下官听闻魏大人膝下有一女,年十七,样貌、才气都是这荆州城里拔尖儿的。”
他眼角余光瞥过温行之:“郎才女貌,与温大人岂不相配?”
魏崇山大笑:“小女资质愚钝,不过...若是能与温大人结亲,倒是她高攀了,就是不知道温大人...”
他捋了捋胡须,望向了温行之。
温行之听到这儿也明白今日这饭的目的了。
魏崇山这是见他迟迟不走,想着用亲事吓退他?抑或者是真有拉拢他之意?
不管是哪个,只怕都要让他失望了。
他面上一哂:“许大人在治理地方上若有说媒的一半心思,只怕苍溪县的政绩也不会如此差,您说是吗,魏大人?”
这话同时落了二人的脸。
许岭自是不必说了,苍溪县隶属荆州管辖,说许岭政绩差间接地在说他治下无方。
一时间魏崇山脸上的热情都退了几分,眼神也冷了下来。
像是没察觉到他们二人的脸色变化,温行之接着道:“今日除了赴宴,温某还想去趟大牢。”
许县令举着酒杯的手抖了下,橙黄色的酒液洒了出来。
温行之瞥了眼,状似不经意地看过去,没错过魏崇山眸子里瞬间闪过的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