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进来吧。”
半盏茶后，紫檀木桌上摆了十几道菜并一道汤。
李德元欲上前伺候，季璟抬手挥退了他，自己亲手盛了一碗汤递到宋瑾言跟前。
“尝尝看，若是不喜欢，朕再让御膳房换一道。”
爽口的笋香混着浓郁的鸡汤香味儿，闻着让人食欲大开。
宋瑾言看着眼前泛着热气的鸡汤，陡然干呕了起来。
“呕－”
直吐得昏天地暗。
季璟眉心深深皱了起来，大手一下下，极有耐心地抚着她背，看着她吐得像蔫儿了的花儿，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心疼。
他不知道怀个孕竟如此折腾人，一时间觉得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顺眼起来。
李德元忙上前将那道鸡汤撤了下去。
几口热茶下肚，宋瑾言这才喘匀了气儿。
季璟看着她瘦得有些硌人的下巴，微抿着唇，语气轻柔：“试试其他的，好吗？”
宋瑾言像是有些脱力，她轻摇了下头，一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脸侧。
黑的乌黑。
白的雪白。
愈显得她整个人像被暴雨淋过后的海棠，有股莫名的病态美。
季璟眼色深了几分，抬手将她鬓间的发丝拢回耳后。
宋瑾言下意识避开他的手，那缕发丝便从他的掌心滑落，轻轻搭回她如玉的脸侧。
“劳皇上费心了，只是奴婢实在没什么胃口。”
季璟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时有些笨嘴拙舌起来，好半晌才道：“你太瘦了，对孩子不好。”
见宋瑾言脸色瞬间僵硬，他紧了紧手指，张嘴想解释，话又哽在了喉咙口。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
李德元朝双喜使了眼色，双喜这次倒是福至心灵。
她脆生生道：“姑姑，这些菜都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知道您晚膳没用多少，皇上很是担心您。”
季璟轻声斥责道：“多嘴。”
但脸上却没有愠色。
宋瑾言有些怔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举起筷子夹了些茄鲞送入口中。
并着吃了几口枣儿粳米粥。
季璟见她总算是吃了点东西，一直锁着的眉心才舒展开来。
双喜见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阵子姑姑总吃不下，可担心死她了。
直到吃了小半碗粥，宋瑾言这才停了下来。
季璟知道她这是吃不下了，也不勉强，让人将剩余的膳食撤下去，只暗暗记住今天宋瑾言多动了几筷子的菜。
晚间，二人并躺在床上，中间隔着鲜明的鸿沟。
“奴婢还是搬回偏殿吧，如此行径，不合规矩。”
黑暗中，季璟的面色闪过不悦：“朕说的话就是规矩。”
顿了下，他又道：“没你在身边，朕睡不着。”
这话实在不害臊。
宋瑾言紧了紧指尖，还是没忍住反驳他：“这么说来，奴婢在辛者库的时候，皇上都不用睡觉了？”
听见季璟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不免觉得有些气恼。
自那日季璟发了一通疯后，突然就像变了个人。
从前对着她不是冷嘲就是热讽，现如今突然体贴起来，弄得宋瑾言莫名怀疑他有什么阴谋。
但是除了腹中的孩子，自己又实在没有什么可算计的东西了。
他陡然这样，是为了孩子吧……
她的手轻轻覆在腹部上，眼神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