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不一会儿暖黄色烛光亮了起来。
季璟亲自掌了灯,又从床头的匣子里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挖出了药膏,细细涂抹在宋瑾言的手上、脚上。
“怎么这么凉?冷吗?”季璟皱起眉。
李德元守在屋外,闻声示意一旁的内侍将屋里的地龙烧得更旺些。
脚腕处被滚烫的大手牢牢握住,熨烫出舒服的温度。
傍晚那股细细密密的酥麻电流又流窜了起来,宋瑾言微微挣动了下:“皇上,奴婢自己来吧。”
季璟只当没听见她的话。
玉白色的膏体被一点点涂抹在纤细白皙的足上,不一会便成了透明色,渗进了皮肤。
宋瑾言看着有些心疼。
这败家的玩意儿!
这可是‘凝脂膏’,一克值千金。
但一想到横竖花的是季璟的钱,顿时又觉得爽快起来。
就是每次涂都要搞好久。
冰凉的脚被一点点焐热,一片温暖中,宋瑾言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烛光下她的脸柔和了下来,少了往日里的戒备和冷漠。
季璟轻抚她的脸,冰冷的眉眼骤然融化了些,他动了动唇,眼底都好似被赋予了一点光。
确定她睡熟了后,这才掖了被角,留下一缕微弱的烛光,悄然出了内室。
启元殿外殿,灯火通明。
“皇上,此人如何处置?”
萧维意提溜着一个五花大绑着一个内侍,垂头拱手请示上意。
季璟眉眼冷厉,轻轻摩挲着右手的玉扳指:“是谁派你来的?”
语气平静,但内侍只觉得层层压力骤然压了下来,他心跳如雷,脸上汗水滴落。
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眼神飘忽:“奴才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季璟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睛像是在看一团死物。
只一眼,那内侍的里衣瞬间被汗水湿透。
“拖出去,绞刑。”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
内侍没想到季璟竟然连审问的耐心都没有,直接便要他的命,一时吓得浑身软得像面条,瘫在地上嘶着嗓音喊道:“皇上饶命-皇上-”
季璟看向内殿的方向,眉头拧起。
李德元见状忙从袖子里抽了帕子塞进内侍的嘴里,堵住他的叫唤。
万一吵醒了宋姑娘,只怕就不是绞刑那么简单了。
不一会人便被拖了出去,锦衣卫的暗牢里多了一摊血迹。
萧维意眉头微拧:“皇上,不严加拷问吗?”
“若不揪出幕后黑手,今日是在宋姑娘的膳食里下毒,明日又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
季璟脸上看不出情绪,只一双眼含着冬雪:“朕心中有数。”
萧维意闻言便也不再多问。
“宋弘那边如何?”
“孙贺前两日被人截杀。”萧维意肃着脸。
季璟眉头微挑:“是宋弘的人?”
“是!”萧维意接着道:“另外,南城确有留下老兵,自先皇时期便一直值守南城门,但是...”
他脸色凝重了几分:“两日前死了。说是醉酒掉进了河里,淹死的。”
“臣已经暗中让人开棺验尸,确认是颈部被人勒断后抛尸河中,而此人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宋府的人。”
闻言,季璟眸色沉了几分:“看来,宋弘与这桩案子脱不了干系了...”
如果是宋弘,那宋寅为什么会突然变了态度,认下罪责,这事儿也就说得通了。
若通敌卖国之人另有其人……
一想到自己那些年饱受心理折磨,其后又因为这件事儿宋瑾言对他下毒,导致两人如今势同水火,季璟骤然攥紧了手指,胸中情绪汹涌,仿佛将要化作那噬人的野兽。
他眼神嗜血:“孙贺人如今何在?”
萧维意道:“有人比我们的人先一步出手救走了他。经暗部查探,是‘无夜’的人。”
他顿了下,接着道:“此事恐怕和顾大人还有点关系。”
季璟眉头微拧:“顾珩?”
“是!”萧维意颔首道:“暗部的人追过去时,是顾大人的人出手断的后。”
季璟凤眸微眯,手指轻捻,陡然开口道:“查一下叶舒言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