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年,三月初十。
卫国公府,中路第四进院。
平时都是萧玉蝉早早把儿子从床上提起来,今早就换成了六岁的齐耀一早在母亲的东厢房窗外兴奋大叫:“娘快起来了,日头都晒屁./股了!”
贺氏从正房堂屋走出来,瞪着外孙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咱们家身份不一样了,不许再把屁啊尿的挂在嘴边。”
齐耀刚要顶嘴,瞧见突然出现在外祖母身后的外祖父,及时把话咽了回去。
萧守义:“今日学堂放假,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齐耀:“娘说带我出去玩。”
自打上个月一家人搬来洛城,所有人都先在宅子里面学规矩,然后除了几家亲戚家,齐耀还没去外面好好逛过,倒是母亲,这几天趁天气好去外面玩了好几处地方,甚至还叫上外祖母三位舅母去划过船,丢下他们在学堂读书。
萧守义:“还早,让你娘再睡会儿,你跟我练武去。”
齐耀:“……”
并不想练武的齐耀撒腿跑去了前面的忠正堂。
确实还早,国公府里一片清静,齐耀哒哒哒地跑过来,发现曾外祖父还在晨练,穿一身白色宽松的练功服。
萧穆瞅了这小子一眼:“一大早就听你在后面叫唤,做儿子的,要恭敬孝顺母亲,知道吗?”
齐耀:“三舅跟我外祖母还不是大呼小叫的。”
萧穆:“你就不能跟好人学?你二舅怎么待我,你就怎么待你娘,你以后要考科举,更要重规矩。”
齐耀嘴上很乖地应了。
萧穆练完武,去内室更衣,等老爷子收拾整齐,萧守义、贺氏最先过来陪老爷子说话,跟着是萧涉,等萧延、林凝芳夫妻俩到了,侯府那边的萧缜佟穗、柳初绵绵、萧野也一起来了,明明就住在后院的萧玉蝉竟成了最后一个。
她一来,堂屋里众人的目光都在萧玉蝉身上过了一遍。
贺氏的眼睛差点瞪出来:“你一个小寡妇,做什么穿这么艳?”
萧玉蝉最不爱听“寡妇”二字:“寡妇怎么了,寡妇就不是女人了?我才二十三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凭什么要跟娘一样穿得老气横秋的?家里没条件也就罢了,现在我祖父是国公我爹是世子我哥哥们要么侯爷要么卫指挥使,要身份有身份要银子有银子,我随心所欲打扮自己还不成了?耀哥儿,你说娘这么穿好看不好看?”
齐耀大声道:“好看!”
萧玉蝉再看向挨着坐的祖父、亲爹。
萧穆:“行了,快坐下吧,就等你来好开饭了。”
萧玉蝉朝母亲扬扬下巴:“瞧瞧,祖父都不觉得我这样穿有何不妥。”
她坐到了女桌这边,左边是三嫂林凝芳,右边是绵绵,齐耀跟着舅舅们坐。
这么好的春光,萧缜、萧延选择陪各自的媳妇单独出游,柳初接受了坊内一位少夫人的邀请要带着绵绵去做客。
萧野听了一圈,对萧涉道:“就咱们两个光棍,你还是随我去城外打猎吧。”
萧涉看向老爷子。
萧穆:“我已经跑了九天的南营了,今日就在家里休息,怎么,你想陪我下棋?”
萧涉:“……”
萧穆对孙子孙媳都很放心,问萧玉蝉:“你准备带耀哥儿去哪玩?”
萧玉蝉:“先去洛水坐船,再去铜驼坊赏花,晌午去北市下馆子,天黑前肯定回来。”
萧穆吩咐儿子:“你去选四个侍卫,叫他们跟着玉蝉。”
皇上才登基三个多月,洛城外面不是很太平,城里也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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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春日,洛水边的游船生意都会特别兴隆,有几十人共乘的大船,也有适合亲友单赁的小船。
萧玉蝉不想跟别人挤,牵着齐耀来了小船这边的渡口,前面还排了四五家人。
齐耀东张西望,指着旁边一个卖鱼兜的小摊道:“娘,我想网鱼。”
萧玉蝉:“不行,太危险了,这河水深,你三舅掉进去都能淹了,再说这么多船划来划去的,鱼都吓跑了,那小贩骗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孩子的钱。”
齐耀:“才十文钱一个。”
萧玉蝉:“划船回来可以买,带回家去玩,你二舅家的池子里也有鱼。”
齐耀同意了。
排了一会儿,轮到了母子俩。
小船上面有遮阳的棚,两边有护栏,里面能坐六人,船夫要价三钱银子,按照每人五十文算的。
萧玉蝉瞪眼睛:“这么贵?前几天我来坐,还是一船两钱,你怎么还涨价了?”
肤色黝黑的船夫笑道:“今日休沐,来坐船的客人更多,大家抢着坐船,价钱肯定要比平时贵一点的。”
萧玉蝉现在肯定有钱的,可是让她白花一钱银子,她就觉得亏!
正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