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锦州向来脸皮厚,毫不在意,“那个时候小嘛。”
“还非要跟我待在一起,吃喝睡都得看着我,我吃口饭都得偷偷摸摸。”
莫锦州尴尬地咳了一声,看着三娘子极力隐忍的笑,破罐子破摔,“你笑吧,不必忍着。”
三娘子摆了摆手,“所以你从小在王府长大吗?”
莫锦州点了点头,“姑母事无巨细地照顾我,姑父教我习武。我和阿翊幼年时,基本都不曾分开。”他神色黯淡了几分,“后来,北地突然战火,我还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二叔也是因为我——爹说的没有错,我事事都是差不多就好,所以总是做不到更好。他就不一样了,死心眼。”他吐槽了一句,却也流露出几分敬佩。
“冬练三伏夏练三九,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住的。”三娘子简单宽慰了一句,“莫公子的武功,在北地年轻一代里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吧。”他说道,“不过,昨晚,我确实摸到了蛛丝马迹。但是,打草惊蛇会不会适得其反?”
“父王早就知道了,他想徐徐图之。可这么多年了,他也只是摸到一片叶子,再图下去,黄花菜都该凉了。”凌翊忍不住抱怨,“看来,我的狼卫也是时候动动了。”
“动狼卫?”莫锦州差点蹦起来,“非战时不可动。你一动,怕不是要地动山摇。再说了,以什么名头动?你可别让大安觉得你要挑事?”
“我就是在挑事。”凌翊笑道,“武锡军械局的标志,倒卖的军械,我不信大安没有人掺和。我想顺藤摸瓜,没道理,大安的皇室能置之不理。”
莫锦州听得心惊肉跳,拉着凌翊走到一边,神色严峻,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对大安就是个瞎子,不说大安的皇帝和太子,就连晋阳公主我们都不曾见到。我们连大安的底细都不知道,焉知不是上面授意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不要玩脱了。”
“晋阳公主在鄚州,祁王离开京城不知去向,太子坐镇京城,动动脑子,大安的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他轻声道,“北地暗藏汹涌,那大安就是危机四伏,咱们啊,半斤八两。再说了,互市不是马上要开了,我调兵做安防怎么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听得莫锦州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拽着他去找三娘子,“你,劝劝他。”
“温水不一定能煮死青蛙,但是雷霆一击,能劈死一只老虎。”三娘子歪着脑袋,一脸和善地看着他们,然后又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还费尽心机找什么理由?晋阳公主陈兵十万在鄚州,距离北地不过数千里。如今鄚州已入囊中,她却迟迟不班师回朝,意欲何为?北地安危乃是重中之重,这个理由还用想?”
“对哦。不过,她不肯班师是为了胡力背后——”他灵光乍现,瞬间闭上了嘴,“别人又不知道,更何况,她如今重伤人尽皆知啊。”
“唉,”三娘子默默叹了口气,“浑水摸鱼,水浑了才能摸到鱼嘛。不打草,蛇从哪里窜出来呢?”
“明日,我就会将那处庄子被灭门的事捅出去,顺便告诉他们,并未斩草除根。那个孩子可是个不错的钩子。”他扯了扯嘴角,罕见地露出几分狠厉,“届时,他们必定要转移,你可要盯好了。再让我看见一具具尸体,我就让你变成尸体。”
莫锦州抠了抠脸颊,“我一定,我保证。”
话音落,一股气流伴随着破空声疾驰而来,二人迅速散开,凌翊将三娘子挡在身后,手里紧紧拽着一根羽箭,兄弟俩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还不等二人松口气,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你们还要让我等多久?”中年的男子很是不满。
三娘子顺着声音看去,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轮椅一侧挂着箭袋,腿上放着一张弓,看着精神十足。她扫了眼凌翊手中的箭,发现凌翊的手细微的颤抖,不由得来了兴趣。
“接不住就不必硬接,非要在姑娘面前逞强?”他毫不客气地戳穿凌翊掩饰着颤抖的手,随后眼神落在三娘子身上,凌翊飞快地错了一步,将三娘子挡住,引来他一声轻嘲,“是她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前来拜见长辈,躲在身后算什么!”他显然很是不满意。
三娘子飞快地从他身后窜出来,行礼,“见过舅舅。”
“可别,门都没过呢。等你二人大婚后再来拜见,才可如此称呼。”他似乎一向都不讲情面,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经意地撩开衣袍露出那半截断肢,然后他并未看见想象中的惊慌错乱,转开话题,“你来拜见长辈,空手而来?”他直视三娘子。
“长辈?尚未过门何来长辈?”三娘子微微一笑,惊得兄弟俩默默咽了口口水,缩起了脑袋,莫勤之瞳孔微缩,“面前坐着的,分明是黑鹰骑,人称‘疾如风’的莫将军。”
她取走凌翊手中的羽箭,“多谢将军留手,不然今日我就该交待在这儿了。看来长辈说得没错,您的箭法的确称得上是‘疾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