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眼前这个,仅柳婶子的只言片语,仅短短两日的相处……会不会是在与虎谋皮?
“发什么呆呢?”
一个响指在眼前晃过,霎时召回她的魂儿L。
沈玉娇掀眸,就见谢无陵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身形挺拔,皱眉斜乜她:“你这表情,不会想反悔吧?”
“你可别想在无赖面前耍无赖,论无赖,你可比不过老子的!”
沈玉娇:“……”
这是什么很得意的事么。
“没想反悔。”
她轻轻道:“只是在想,成婚后,是否还有机会见到家中亲人。”
谢无陵默了片刻,问:“你想投靠的亲戚在哪?是什么亲戚?”
“岭南。”
稍顿,她抬起一双明亮杏眸:“我兄嫂在那。”
谢无陵问:“亲兄嫂?”
沈玉娇颔首:“嗯。”
“那该请来喝喜酒才是。”
谢无陵摸了摸下颌,思忖着:“但岭南也忒远,哪怕明天寄信,他们收到信赶来金陵,一来一回起码得小半年了。”
沈玉娇低下头:“他们来不了的,只能……日后若有闲暇,或是你愿陪我,去一趟。”
至于为何来不了,她没说。
但看她郁郁塌着的肩,谢无陵也明了。
岭南那是何地,本朝的犯官收容所嘛。
看来这小娘子的身份,与他先前所猜,也八九不离十。
“会的。”
不轻不重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沈玉娇以为是错觉。
再抬眼,就对上那双好似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虽含着浅笑,却又格外郑重:“只要你想,生完孩子带你去。”
沈玉娇不知他是否在诓她,可这一刻,望着这双含笑眸光,心下莫名一阵发涩。
心涩,鼻尖也涩,她急忙偏过脸,闷声:“多…多谢。”
“行了,说这么老半天,梅花糕都要凉了。”
谢无陵拿过个牛皮纸包拆起:“这玩意儿L得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牛皮纸包里摆着四个整整齐齐的香甜糕点,白白糯糯做成梅花形状,面上
还撒着些碎果脯,散发着微微热气。
“尝尝。”
“嗯。”
沈玉娇拿起一个。
谢无陵看着她小口小口吃得斯文,真像兔子啃菘菜般,嘴角微翘,“本来还想买万记的烤鸭,整个金陵城就属他家鸭子烤得最香。不过今天去晚了,到的时候刚好打烊。看看明日得空不,得空就斩只回来……我们金陵的烤鸭可是出了名的,你在别处可吃不到。”
沈玉娇吃糕点的动作微顿,而后抬眼望他:“谢无陵,你别为我破费了……”
这个家,应该没什么家底吧?她想。
“给自个儿L媳妇花钱,怎么能叫破费?”
谢无陵看着她心疼钱的认真模样,手又有点痒痒,想揉揉她的脑袋了。
手背在身后,拢紧成拳,他道:“你吃着吧,老子先把这些收进屋里去。”
暖橘色夕阳静静笼着这座简陋的青瓦小院,微风轻拂。
盯着那道进进出出的搬东西的身影看了会儿L,沈玉娇又低头,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块梅花糕。
忽然想起之前陶婆婆的话:“肚子吃饱啦,心就没那么空,不会难过了。”
所以是吃饱了的缘故么。
心里忽的好像……没那么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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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夕食,谢无陵收拾好碗筷,便挪了饭桌,在堂屋打起地铺。
“我虽没读过书,却也知晓一些成婚的规矩。在咱俩正式成亲之前,我就睡堂屋。”
谢无陵打铺盖的动作十分麻利,唰唰两下就摆好枕头被褥:“得亏现下秋老虎,天气还热着。你若是冬日逃过来,那老子也顾不上那么多规矩,定是要和你挤一个被窝的。”
沈玉娇本来看他打地铺,心头还有些愧疚。
一听他这厚颜无耻的轻薄之言,那点愧疚立刻被羞恼冲淡,她偏过脸:“你歇息,我回屋了。”
“沈玉娇。”
身后陡然传来男人清越的嗓音:“除了这个名,你就没其他真话要与我说?”
沈玉娇脚步一顿。
侧过脸,只见昏蒙蒙的灯光里,身形高大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那张俊俏的脸庞虽挂着笑,直直看来的黑眸却格外幽邃:“我的情况,柳婶子应当都与你说清楚了。要有什么不清楚,你也尽可问我。那你呢,打算何时与我透个底细?总不能都要成亲了,我还不知道自家媳妇是个怎么来历吧。”
沈玉娇抿唇,良久,才缓缓开口:“往事无意义,你只需知,我名唤沈玉娇,今年十七,生于长安耕读人家,后嫁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