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归清点完了行李,大箱子里是衣服和鞋子等生活用品,小箱子里是钱、各类票据、户口簿,张晓芳写的菜谱,贺岱岳的营长从部队寄的表扬信,院长替褚归上卫生部争取的书面嘉奖,刊登有槐花胡同居民送锦旗的报道的报纸,以及褚正清奔波半月为褚归批下来的行医证明。
有了行医证明,褚归便能在全国各地的医院、卫生所坐诊和领用药品,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褚归是回春堂的正式医生,隶属卫生部管理,自然是不能说走就走的,行医证明相当于把褚归的工作单位从固定改成了流动,工资照发。为这,褚正清搭尽了人脉关系,好在没有白折腾。
“我们褚家的确有传世的药材。”褚正清递给了褚归一张清单,“当年形势不明,我怕路上出乱子,所以把它们留在了泽安,由你三师兄保管。但是当归你要记住,人永远在药材之上,如有必要,你可以找你三师兄取用,我之前已经在信里同他交代过了。”
“我知道了爷爷。”褚归扫过清单上的内容,和上辈子安书兰临终前告诉他的完全一致,生死人肉白骨终究只是传说,不管什么百年、千年,药性再好终究是药材,若真有那么神奇,褚正清怎会不带走。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到了小贺老家给我们发个电报。”安书兰一句句叮咛着,“天凉了加衣,累了该休息休息,注意安全。”
“嗯。”褚归任由安书兰抓着他的手,耐心听着,电线吊着的白炽灯晃啊晃,晃啊晃,将深夜拉得如同影子一样漫长。
“夜深了,睡吧,当归明儿还得赶火车呢。”褚正清隐藏了语气中的情绪,催褚归回屋睡觉,“小贺腿脚不方便,我借了车请人送你们去火车站,约的是八点出发,你们别迟了。”
褚正清嘴上说着早点睡,实际上今晚又有几个人能睡着呢。
彻夜辗转,褚归顶着明显缺觉的憔悴脸起了床,褚正清亦然,安书兰肿着眼,昨夜定是偷偷抹泪了。
时间门尚早,爷孙俩站到院子里打起了五禽戏,安书兰倚在门框上,时光仿佛倒流回了十数年前:“吃饭了。”
一老一少同时收势,褚归额头出了层薄汗,安书兰捏着手帕替他擦干。以前做这个动作的她需要俯身,现在得抬手才能够到了。
早饭是安书兰亲手剁馅揉面包的饺子,香菇猪肉馅的,饺皮筋道,肉馅鲜香,褚归蘸着醋往嘴里塞,安书兰叫他吃慢点,莫呛到了。
表盘上的指针匀速向前,一碗饺子见了底,褚归撑得肚子溜圆。
姜自明从前院过来:“小师弟,车到了。”
吧嗒,一滴透明的液体坠入了饺子汤中,褚归混着咽下,怎么吃到后面变咸了呢。
行李先上了车,褚归撤了凳子,冲褚正清和安书兰跪下磕头,两人赶忙把他扶起来。
出医馆,韩永康等人纷纷前来相送,一句路上小心包含了千言万语,临上车前,褚归将二老紧紧抱住,安书兰强忍眼泪:“等回来,奶奶
给你煮面条吃。”
“好。”褚归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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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归远远瞧见赵方德探着脖子左右张望,他莫非是在等自己?
褚归猜得没错,下了车,赵方德小跑过来,褚归买票时说明了贺岱岳的情况,他默默记在心里,特意跟人换了夜班,早早到门口等着。
列车九点半发车,两人提前了大半个小时到,站台人来人往,赵方德把他们带到了休息室。
褚归向他道谢,赵方德连连摆手,称他母亲病情缓解全靠褚归,现在头不疼了,心情好了,一顿能吃两个馒头,该道谢的是他。
“能借我份纸笔吗?”褚归承了赵方德的情,默了份滋补的方子给他,“你母亲的身体要慢慢调养,有条件的话可以照这个方子每个月抓一副煎了吃,但切勿贪多过量。”
赵方德如获至宝地收了,他人到中年,身体同样多多少少有点毛病,趁火车未到,褚归索性帮他一块看了。
休息室有赵方德的同事,都是铁道局的,住一个家属大院,赵方德老母亲的病在他们职工医院没治好,结果被回春堂的一位年轻神医药到病除的事他们皆有所耳闻,如今见到赵方德口中的年轻神医本人,他们惊诧之余难免产生怀疑。
这年轻人真那么厉害?
在好奇心以及看看不吃亏的驱使下,有人凑到了褚归面前。
火车进站了,赵方德及其同事簇拥着褚归从特殊通道直接上了火车。
赵方德的妹妹赵芳秀恰好是褚归乘坐这趟火车的列车员,她热情地到车厢跟褚归打招呼,末了让褚归有事随时叫她。
京市为始发站,能坐得起卧铺买得到卧铺票的没几个是普通人,褚归坐下没一会儿,一个提着公文包戴着眼镜、大概五十左右的男人领头进了车厢。
他身后的下属看了看褚归与贺岱岳,视线在贺岱岳的右腿上停留了半秒,随即转向褚归:“这位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