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狗蛋在闹, 赵月英的儿子牛蛋同样在闹,并且比狗蛋的阵仗更大, 直接躺在堂屋的地上,双腿一蹬一蹬,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赵月英没有惯着他,直接拎着手臂将人提起来,拿起扫帚往屁股上啪啪就是两下,“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再往地上滚, 以后衣裳你自己洗。”
家里的老太太心疼孙子,将牛蛋拉到身边, 拍干净身上的衣裳后, 对赵月英道, “你有话好好跟他说, 打他做什么。”
“我都说多少回了, 他听吗?”赵月英大声道。
牛蛋听到她这么大声, 躲在老太太怀里继续哭,旁边孙氏也一边安抚哭个不停的狗蛋,一边偷偷抹眼泪, 她是心疼儿子想去读书却去不了。
家里的男人这会儿都出去了, 赵月英看着一屋子哭哭啼啼的人, 皱眉道:“一个个就知道哭,哭要是有用我陪着你们一起哭个三天三夜。”
“你没哭, 所以你有法子让沈迁收下他们?”孙氏咬牙道,“要不是你得罪了人,要不是跟你没分家,我家狗蛋也不至于去不了祠堂读书。”
赵月英回怼的话到了嘴边, 想到什么,脸色由阴转晴,道:“村里又不止他一个姓沈的认识字。”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她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沈继峰是沈迁的叔叔,沈麟也比沈迁年龄大,不管哪个,肯定比沈迁读过的书要多,而且跟沈迁不同,村西头沈家那几个人,最是见钱眼开,若是她们再找几个村里人,一起将孩子送村西头那家去,只要给了束脩,那家肯定不会拒绝。
“你是说让牛蛋跟狗蛋去跟沈继峰或者沈麟读书识字?”孙氏道。
赵月英问:“怎么,不行吗?”
孙氏跟老太太还没说什么,牛蛋听到他娘的话,急急忙忙地道:“我不要去那家读书,不要去!”
赵月英柳眉倒竖,“你又要去读书,又不肯去别的地方,是要气死我吗?还是那沈迁是给你灌迷魂汤了?”
牛蛋瑟缩着窝在老太太怀里,神色害怕,却仍在坚持,“我不去那家,他们家的沈适骂我,说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赵月英闻言脸色更沉了几分,不过这回不是对着牛蛋的。
另一边,狗蛋小声跟孙氏嘀咕,“他也骂了我。”
“他骂你们,你们兄弟两个都骂不赢他一个吗?”赵月英道,“下回再遇到这种事,你们要么骂回去,要么揍他一顿,反正不准吃亏。”
这一回,孙氏跟老太太没再说她什么,村里人都是这么教孩子的,别人欺负了你,你要是不打回去,下回人家还欺负。
赵月英看了眼委屈巴巴的牛蛋,道:“我去做饭。”
她走远了,孙氏才对老太太道,“娘,您看看她,每次都是这样。”
惹祸了解决不了,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老太太也叹了口气,摸了摸牛蛋的脑袋,他们家牛蛋跟狗蛋要怎么办啊。
孙氏见老太太不吱声,神色也淡了些,甚至想到了分家,但家里两个老人肯定不会同意,还有就算分家了,沈迁真的会收下她们家狗蛋吗?
她不确定。
跟他们家隔得很近的陆氏祠堂,这会儿外面正站了一圈人,祠堂里面,十几个小孩整齐地分成四排坐着,面对着一块黑色的木板,沈迁正站在木板前方,一笔一划地教大家写字。
也不知道是这些孩子们本来就想学习,还是祠堂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威慑力足够大,沈迁连着讲了三刻钟,底下坐着的孩子们便认真学了三刻钟。
三刻钟过后,他给了孩子们一盏茶的休息时间。
陆水生和陆柏生跟着沈迁学习了几个月,这时十分自觉地当起了前辈,告诉那些小孩可以用这一刻钟的时间去茅房,也可以看看远方放松一下,沈叔叔说了,一直盯着沙盘写字对眼睛不好。
但是大部分小孩还是跑到祠堂外面,跟守在那里的家长叽叽喳喳说着他们刚才学的东西。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孩子们被叫回祠堂里,守在外面的大人们渐渐也没了先前的好奇心,主要是她们站那里除了能听到几句孩子读书的声音,也看不到什么。
于是几个关系不错的,一起找了个树荫底下,一边纳凉一边等着孩子出来。
人多了凑在一块儿,总喜欢东拉西扯,有人压低声音问:“你们注意到赵月英了没?一直坐她家堂屋门口看着这边。”
“啊,为什么要看着这边。”有反应慢的人问。
“想她家牛蛋也来祠堂读书吧,”有知道得多一些的人道,“我过来的时候经过她家门口,正好看到牛蛋在地上打滚,说要来读书,狗蛋也在闹。”
有人促狭地挤了挤眼睛,“你们说,要是她厚着脸皮将牛蛋跟狗蛋送来,沈迁会收下吗?”
“你觉得沈迁跟陆久像是那种被人欺负了也不在意的软柿子?”说话的人露出一副你怎么会问出这种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