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了御帐,就往太后的帐子请见。
太后听了,带了几分无奈,对白嬷嬷道:“快请太子进来吧!”
她已经知晓了早上行在膳房的人受责罚之事。
白嬷嬷过去问膳单安排之事,撞了个正着。
白嬷嬷气得够呛,丝毫不同情那些人,连带着对太子也有些迁怒。
但凡太子平日里表现得对太后尊崇些,那些奴才也不敢私自做主。
不过她晓得规矩,并不在太后跟前拱火,出去见了太子,也依旧是恭敬。
太子进来,甩了袖子,就要跪:“皇祖母,孙儿请罪来了!”
太后忙吩咐白嬷嬷道:“快扶太子起来…”
白嬷嬷听着吩咐,上前扶了太子起来。
等太子起身,太后依旧和蔼道:“下头奴才的过,与太子有什么相干…”
太子眼见着太后宽容,越发羞惭。
“孙儿本只想着要几个的佐酒小菜,下头的奴才会错了意。”
太后摇头,道:“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叫传话的人当心就是。”
太子点了点头,道:“嗯,嗯,孙儿往后指定好好管教下头的奴才。”
眼见着太后没有恼,待他依旧如常,太子并不意外。
太后素来脾气好,在宫里与宫妃也好,孙辈也好,鲜少有计较的时候。
太子松了一口气,决定将这次在热河收到的古董珍玩挑出几件好的,给太后充中秋节礼。
祖孙两个又和和气气地说了一刻钟的话,眼见着太后面带疲惫,太子就起身告退。
“代我送送太子…”
太后吩咐白嬷嬷。
白嬷嬷应着,送了太子出去。
太后揉了揉胸口,觉得心里堵得慌。
少一时,白嬷嬷送了人回来。
主仆对视一眼,面色都带出些忧色来。
太后提了太子的奴才,也是在点太子。
皇上既没有瞒着,这次的事情少不得要传开。
到时候太后也好,太子也好,都在局中,少不得被人嚼舌头。
太子直接将传话的奴才发作了,了结此事,一个“失察”就翻篇,省得外头猜测太子跟太后关系不好之类的。
可是太子没有接话,还搪塞,推到以后。
太后是真不高兴了。
白嬷嬷也难受。
主辱奴忧。
太子要是真心认错,就该想个两全的法子,而不是这样轻飘飘地赔不是。
太后想着太子的行事,素来傲慢,叹了口气,道:“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白嬷嬷怕太后郁结,只能宽慰道:“太子爷应该是一时没想到这个。”
太后自嘲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是个有福气的人,不用想那么长远…”
所以佛祖保佑皇帝健康长寿,保佑她走在皇上前头,不必看着孙辈的脸色过日子才好。
白嬷嬷明白太后的意思,心里发酸。
这宫里的主子都不容易,太后也是。
之前太后多方照顾太子妃,太子妃也孝顺体贴,祖孙早有了默契。
可是太子妃再孝顺贤良,这往后宫里做主的终是太子…
太子回了自己的帐子,才露出几分恍惚来。
他不是傲慢,而是不想真成了瞎子、聋子。
三十五年毓庆宫的人换了一茬,三十九年又换了一茬。
如今身边的老人不多了。
明升又不是寻常奴才,还是他舅舅的内侄,也是他这几年的心腹跟耳目。
明升本忐忑着,结果在帐子门口候了半天,也不见太子发作,也是松了一口气。
真要挨板子,打多少是?
打二十显得太轻了,打四十明升也害怕。
人都有私心,明升再是忠心太子,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给主子背黑锅…
明升能打听到的消息,旁人也能晓得。
等到晚饭前后,大阿哥、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就晓得了早上那一场大戏的原因。
大阿哥半晌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以他跟太子的关系,这个时候该幸灾乐祸的,可是却笑不出来。
太子没有大过,可是这样小错叠加,那后来会如何?
太子的名声本就不好听,这回要添一条“不孝”了。
要知道,朝堂之上,拥护太子的,除了索党旧人,就是那些汉官。
那些汉官再是拥护嫡子继位,可德行有失的嫡子呢?
立嫡也好,立长也好,立贤也好,前头的朝代都有过,可见这嫡子继位,并不是一成不变。
这是不是有人故意害太子?
四阿哥则是从十三阿哥这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