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菱歌一觉清醒,莫怀哲已经回去了,她张口便朝着门外喊道:“常青。”
门从外边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个子不高的侍女,她手中端着一碗黑色的汤药,小声地开口:“姑娘,你醒了,喝药吧。”
常青是柳浩风为她寻的侍女,除了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还有些修为在身上,遇到事情,足以应付一二。
柳菱歌端起盛满药汁的碗,一饮而尽。她天生灵脉受损,从小到大,试过无数种方法,喝药治疗都是常事,因此也早已习惯。药汁入口,柳菱歌端起一旁的茶杯漱了漱口,才问:“我爹是否有来信?”
“未曾,”常青接过碗,回复道:“姑娘私自跑到天行剑宗这边来,掌门到底有些生气。”
“无事,我爹最疼我,我回去与他好好说,他不会怪罪你的。”柳菱歌的目光扫到了床头的荷花灯,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冷哼一声:“我若是不来,莫怀哲不知道要玩成什么样了?”
她伸手提起荷花灯,对着阳光细细地看,突然猛地把灯笼掷在地上,眸子中皆是轻蔑,“拿这种破玩意儿来敷衍我。”
常青没有说话,只默默拾起灯笼,把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她语气平和,对这一切见怪不怪,只沉声问:“姑娘何时回紫霄派,今日还要做些什么吗?”
柳菱歌的食指抵在额头,漫不经心地说:“明日便走吧,这人也见了,他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今日……便去城外的般若寺,连日闷在屋里,我也无趣。听说那里很灵的,我也想试一试。”
“好,我这就去准备。”常青退了出去。
般若寺是这附近最出名的寺庙,寺庙的香火很旺,很多人不远千里都要来烧伤一根香,许下自己的愿望,期盼着神佛能够降下福祉,保佑许愿者平安顺遂。
柳菱歌望着人来人往的寺庙,转头吩咐身后的侍卫:“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和常青进去就行。”
她迈入寺中,像所有来到此地的人一样,在大殿之外点燃香火,把香插入巨大的香炉中,然后进入大殿,跪在了蒲团之上。
柳菱歌紧闭双眼,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很多画面,一会儿是柳浩风疼爱的目光,一会儿又是同门们的嘲讽的眼神。她这一生,是幸运也是不幸,但不可否认,痛苦常常大于愉悦。
“咚,咚,咚——”悠远的佛钟声似乎能拨开心头的纷杂,柳菱歌暗暗对自己说:望,一切顺利。
心愿已经许下,她却没有立即离去。般若寺建于山顶,周围风光亦是值得观赏。柳菱歌出了寺庙,沿着铺满金黄色树叶的山路上慢悠悠地往下走。
山中景色清幽,柳菱歌漫无目的地逛着,起初是怡然自得,但突然间,只觉得胸口憋闷。她控制不住地向一旁倒去,伸手去抓,却也只碰到了常青的衣角。
常青神色惊慌,迅速扶住了她,语气焦急:“姑娘,你怎么了?”
柳菱歌身子不好,痛苦是常事,但经过许多名医调理,一如刚刚这般猛然发病的时候却很少。
柳菱歌没有回答常青的问题,她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她终于积攒了些力气,从喉咙挤出一句话:“回去……通知我爹,我的病情加剧了。”
她说完这一句,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常青不再犹豫,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背起柳菱歌便下了山。
与此同时,在他们看不见的树上,坐着个仙姿玉貌的女子。
沈风帘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语气轻飘飘的,似是自言自语:“柳菱歌,我们天行剑宗的寺院,怎么会实现你的愿望呢?”她轻轻搓了搓怀中的猫头,笑着开口:“白峋,你说呢?”
地上的鲜血红得刺眼,沈风帘又说:“我在香中加了些东西,不过是为了催促她一番,你觉得我是否……太过了呢?”
白峋:“喵——”
沈风帘说:“哦?你觉得我加得太少了,那可不行,再多……她这个先天灵脉受损的病人,可就没命了。”
白峋没有在叫,沈风帘跳下大树,回了天行剑宗。
*
翌日傍晚,山门。
夕阳鲜红如血,给所有事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棠卿站在山门的树荫中,静静地看着那边的几人客套。
今日是莫怀哲离去的日子,他们紫霄派几人来到这里,其一是为了商量门派事务,其二便是再确定一下沈风帘和莫怀哲的婚事流程。
盛子扬没有来,他声称自己见了莫怀哲,会有揍人的冲动,估计会坏了沈风帘的计谋。因此,今日来送人的,不过他们师徒四个和盛鹤林。
紫霄派的韦通长老笑盈盈地开口:“连日叨扰,实在是麻烦秦掌门了。”
秦修然也是客套的一把好手,他挂着笑容,“哪里哪里,我本还想着你们能多住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韦通解释道:“婚礼还有好些需要准备,我们也该早些回去了。如此天大的喜事,可不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