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这些,棠卿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全部考虑过了。只是,考略过是一回事,被人把话砸到脸上又是一回事。她摇摇头,准备不再继续听下去。
这是她早就料想过的结果,也是她无数次思考是否回来的理由。
可那边的两人越说越过分,似乎已经将对她的不满蔓延到了师父、师兄、师姐身上。棠卿停住了脚步,她思考了一下,折返了回去。
或许她该转变想法了,从知道事情原委的那一瞬间开始,由于没有证据来证明什么,她一直在躲避,躲避同门、躲避师长、躲避其他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管别人信或不信,云山城的那一幕场景已经天下皆知。凭此,她足以挺起腰杆,抬起头颅,而不是像刚才那般,不愿计较地走过去。这两人本就是天行的弟子,他们尚且如此说,那其他宗门,其他修仙者,又是如何想的呢?
她不愿意再清者自清,也不会再无从辩解。
“你们说得不对。”棠卿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她拨开叶片,终于看见了那两个说话的弟子。
那两人穿着干活的短衣,裤腿用绑带扎好,正拿着锄头闲聊,他们似乎没料到周围会有人,被吓了一跳。
那男弟子心知刚刚说的话算得上“大逆不道”了,但认定对方没有证据,只要抵死不承认便不会怎样。他看到对面只有一个人,决定先发制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你谁啊你?不知道药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么?”
那女弟子本紧张地手足无措,听他这样讲,瞬间来了气势,她说:“赶紧出去!弄坏了灵植你担负得起么?”
棠卿语气平静,甚至还笑了一下,她认真地盯着问话的那人,回答道:“我就是棠卿。”
听到这话,那男弟子先是快速地打量了棠卿一番,他越看心里越慌,只见对面的姑娘丝毫不闪躲地回望过来,霎时间觉得后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祸从口出,今日算是撞在刀口上了。
“棠师姐……”他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说完便垂下了头。那女子也是如此,缩着身体往后躲。
“你既然愿意喊我一句‘棠师姐’,我就当你默认了,我还是天行的弟子。”她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继续说:“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那女弟子已经紧张得快哭了,她眼角含着泪摇头,“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随便说说。”
“你为什么要哭?”棠卿问道:“难道话不是你说的?你这样做,难道是想让别人觉得,我刚刚欺负你了么?”
那女弟子拼命地摇头,泪水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你该收起你的眼泪,因为它毫无意义。”棠卿顿了顿又说:“还有,我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五年前跟陆寒衣走的人也不是我,我更不是什么陆寒衣的内应。”
棠卿:“掌门说的都是事实,双魂一体也是真的,不管你们信不信。从始至终,我敢说我棠卿,问心无愧。”
那女弟子还在小声地啜泣,那男弟子僵硬着身子,小声地回了一句:“是我错了,棠师姐,以后……我不会再乱说了。”
棠卿没有计较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只觉得此刻畅快无比。
这些话积压了很久,如今得以全部说出来,就好像压在心头的一抹阴霾被扒开。
她无疑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虽然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但好在,她的身后,还有师父,和那些信任她的人在。
这世间,总没有太过残忍,让她孤立无援。
棠卿不再和两人纠缠,从药田中走了出去,她暗暗下了决定:在遥远的未来,不管要解释多少次,她都会一遍遍地站出来,为自己辩解。
从此以后,便要争一争这“口舌之快”。
*
紫霄派。
那日从般若寺出来,柳菱歌的病情便急转直下,她在常青的护送下,立刻回了紫霄派。
因为她私自出去找莫怀哲的行为,柳浩风还生着气,但看到宝贝女儿如此样子,哪里还忍心责怪。门派内医术最好的长老来了又来,情况也没有好转。
那长老只摇摇头,开了些滋补的方子,便离去了。几年前,柳浩风不辞辛劳地为柳菱歌寻了颗妖丹治病,她的情况这才好上一点,但总归是指标不治本。如今这么一折腾,那妖丹也不怎么管用了。
掌门夫人名唤孙满岑,她怀孕时被人暗算,不仅使得柳菱歌灵脉受损,她自己也伤了根本,因此柳浩风夫妇便只有这一个女儿。
柳菱歌在床上缩成一团,她胸口胀痛,随时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孙满岑看着心疼,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不住地安慰:“歌儿,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啊。”
“娘,我疼,我好疼啊。”柳菱歌嗓音沙哑,连日的痛苦让她没什么力气,她说:“是天行剑宗的人害我,是……是沈风帘,她知道了,她一定是都知道了?”
孙满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