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扬从清风院出去的时候,阳光正好,细碎的阳光从梧桐的叶子间倾泻而下,投到地面,洒下一片斑驳。
昨日,虽是他提议去查一查上月三十发生了什么,但前些日子听了洛丹青的描述,盛子扬心底里,没由来得对欧阳老爷的几位子女更加感兴趣。
欧阳鸿嫡出二子一女,幼子欧阳浩年龄尚小,性格活泼,其余两位公子小姐稍微年长一些,极为受宠。尤其是唯一的女儿欧阳雅,名字虽然有一个“雅”,但刁蛮高傲,无人敢惹。
还有一位怀疑对象,欧阳鸿已故大哥的女儿——欧阳锦。听闻她父母早逝,因而性情孤傲,平素最爱独来独往,但却是面面俱到,行事一向让人挑不出错来。
盛子扬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心下感慨,看来这几位,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应该是要在欧阳山庄住上一段时日了。
内院他本是不可以进入的,但经历了从前那么多事,盛子扬此时已经可以毫不心虚地避开欧阳山庄的小厮,翻墙而入。
从墙头跳下来,一路往里面走,内院的景色不出意外地比外边精致许多。盛子扬无心于此,按照心底里的方向,快步走向学堂走去。
隔着一堵墙,内院里打斗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他攀上墙头,支着身子往里面看。盛子扬今日穿了件翠色的衣服,整个人融在墙边的高树里,不仔细看便不会被发现。
庭院里站了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几岁到十几岁的都有,看他们华丽的服饰,便能推测出几人的身份。廊子下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便是教习先生。
盛子扬自觉比不过那教习学识渊博,但一经照面,他便心下知晓,这位教习的修为在他之下。
如此,他便更加心安理得地躲在这里,盛子扬后背倚靠在粗粝的树干上,随手摘下挡住视线的叶子,叼在嘴里抱胸往下看。
院子里正在打斗的是两个男子,年岁相差不大,盛子扬只看了一眼,便已经知晓了胜负,那腰间挂了个玉佩的紫衣男子剑势汹涌,看起来便下了一番功夫,此局,他必会获胜。
但他显然不愿意就此胜利,那长剑有意地划过对手的衣服,丝绸缎子做的华服,被那剑尖一蹭,瞬间便破出一道口子。
等到对面的青年男子实在是体力不□□紫衣男子才用力挑了他的剑,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就流下,狼狈不已。
盛子扬微不可现地皱了下眉,这人,有几分恶劣。
“哈哈哈,你输了。”紫衣男子笑着收了剑,他左眼下一颗清晰的红痣十分明显,笑起来让人觉得他有些过于张扬。
“大哥,”从后边跑来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男孩,他腰间也挂了块玉佩,男孩冲过来,兴致勃勃地开口:“大哥,你真厉害,我以后也要向你一样。”
紫衣男子瞬间便被取悦了,他一把抱起男孩,掐了下他的脸,开口道:“小浩,咱们生来便高人一等,自然会厉害许多。”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高人一等”四个字,并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望向众人。
在场的其他人像是没听见一样,纷纷不说话,也没人露出些不悦的神色。
看来是受压迫久了,盛子扬在心里已经有了评价,这两位,大概就是欧阳鸿的两位嫡子——欧阳浩和欧阳恺。
这两位因为身份的原因,应该没少欺负别人。
在场唯一一个敢直言不讳的,大概就是廊下的那位教习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些严肃,教习微微摇头:“欧阳恺,我与你说了许多次,不该如此。”
教习的意思,是欧阳恺随意“捉弄”对手的事情。
他在欧阳山庄担任教习,以此养家糊口,虽看不惯欧阳恺的做法,但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
欧阳恺露出他惯常的笑,漫不经心地回答:“知道了,张教习,我下次一定注意。”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既然是比试,那胜负最为重要,过程是什么,无所谓。”
张教习又一次摇了摇头,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说:“继续吧……欧阳雅,该你了。”
人群里站出来一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姑娘,她和欧阳恺的面容有几分相似,眼尾上挑,明媚张扬。
她从人群里出来,左右的人自觉得让出一条路,欧阳雅一路走到庭院中心,才站定,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她头上的钗子因为走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欧阳雅笑盈盈地环视一周,像是在挑选什么物件一样,被她眼神扫过的人都默默垂下了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欧阳锦,来和我比一场。”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举起了剑。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往角落里看去,在那里站了个穿了淡青色长衫的姑娘,那姑娘眉眼多了几分清冷,一根玉簪插在青丝之内,她立在那处,一如她身后的青松。
她略微抬眼,并不意外,似乎也并不畏惧,她缓步从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