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小七除了偶尔的不正常炸毛,日常还是一只贪吃的哈基米,车子才上高速,三根猫条就被它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的小毛团仰躺在少年膝盖上睡大觉。
余曜好笑地揉了揉它鼓鼓的肚皮,再抬起眼,就从后视镜里看见赵威明握拳皱眉,满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余曜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在来蝴蝶崖是很不明智的决定。
他没有野攀经验,即使跟着唐清名这种业内大拿,也有很大的受伤风险。
万一受了伤,全锦赛的金牌就悬了。
拿不到压制心脏病的药的话,他心心念念规划的一切未来都会化为泡影。
余曜对此心知肚明,却也同样不以为意。
如果换做是从前,他肯定不会做一丁半点可能影响到任务成功率的决定。
但现在么,既然自己的人生都可以随心支配了,来野攀怎么了?
难道在室内攀岩馆就不会受伤了吗?
霉运到了,下个楼梯都有可能会摔成骨折。
更何况,他今天真的只是来探探路而已。
想要徒手攀岩,事先熟悉线路是基操。
余曜看得很开,所以比起后排担忧忐忑的自家教练,少年的心湖始终很平静。
他甚至有心情来欣赏窗外的美景。
也确实是很美的景色。
蝴蝶崖坐落于琴江之上。
琴江风光旖旎,素来有八百里琴江,八百里画廊的美誉。
余曜放眼望去,苍绿的江岸两侧,数以千计的黛色山峦起伏连绵,在缥缈云雾间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如同画家笔下精心绘就的淡墨画卷。
能在这样的自然山水里完成自己的第一次户外攀岩,少年心里升腾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畅快.感。
他一直望着窗外,在疑似蝴蝶崖的轮廓猝然出现在视野时的第一瞬间,就定住了视线。
蝴蝶崖的确山如其名。
五百英尺高的孤高绝壁拔地而起,如巨大的蝴蝶般,张开着一双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翩飞于天地碧水间。
婉约,秀丽,又壮阔巍峨。
7878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好漂亮!】
少年也看得出神。
但刺耳的刹车声很快就响起。
唐清名摘掉墨镜去推车门,“前面过不去,该换船了。”
余曜会意,拎包抱猫地下了车。
斜挎着摄像机的谢海青作势要来帮忙,少年侧身避开,“谢谢海青哥,我拿得动。”
红毛青年笑嘻嘻的,“你都喊我哥了,哥帮你点忙算什么,留着点力气一会探路吧!”
他强行把余曜身上的大包接过去,撵孩子一样,“走走走,上船去!”
余曜弯眼笑了下,也没再推辞。
他们上了一艘快艇,谢海青负责开船。
一上浩渺江面,那种船行江上,人游画中的既视感越发强烈。
澄澈透明的江水像是一块绿色的玻璃,潺潺水声轻灵动听,举目四望尽是青山绿水不说,连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甜丝丝的潮润水汽。
余曜从前从事过的大多是室内项目。
哪怕是滑雪,也多是在人工雪场里进行,这样未经雕琢的自然风景扑面而来的场景,很少见,也很令人着迷。
余曜再一次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细细碎碎地流动着斑驳耀眼的光。
唐清名看在眼里,语气难得温和不少,“一会上线的时候,我领攀,你跟攀。”
领攀和跟攀都是户外攀岩的专业术语。
一些野外的岩壁未经开发,没有可以勾挂保护绳的锁扣挂片,也就是保护站,需要攀岩者一边攀登,一边沿途建立。
领攀员,顾名思义,就是第一个上崖的人。
领攀员要在探路的同时,在山壁上建立好下一个可以悬挂绳索的保护站,然后示意跟攀员跟上。
跟攀员则是需要在领攀员探路时,停留在上一个保护站,拉紧绳索,负担起领攀员的安危。
很明显,领攀员的风险更大。
唐清名的意思是他要打这个头阵。
余曜应了声好,并没有要强出头的意思。
自己是第一次野攀,还有很多要从唐清名这种资深人士身上汲取的经验。
快艇很快就来到了蝴蝶崖南侧的翅膀。
崖壁下就是江水,没有可供停靠的地方。
但谢海青熟门熟路就把船绳甩到了崖底的一棵斜斜长出的歪脖树上。
他稳住船后架起摄像机,冲唐清名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唐清名点了下头,把外套脱掉开始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