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英明伟岸的齐桓修还在太极殿的寝宫里举着一本书,半天也不见翻页。
王有才垂手弓腰守在门口。
齐桓修时不时往门口看一眼,门口连只蚊子都没有。
终于,齐桓修忍不住了,问王有才:“你把朕生病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王有才低着头不敢抬头:“陛下,消息早已经传出去了,做戏做全套,温太医现在还在偏殿喝茶呢。”
齐桓修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门外:“那怎么现在还没人来呢?”
若是所有嫔妃都不理自己,他这一国之君的颜面何存啊!
“对了!”
齐桓修猛地一拍大腿:“她们定然都在等着皇后先来慰问朕,可是皇后如今病着,所以来得迟了——王有才,你再派人去长秋宫门口探探消息!”
王有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三晃地往外慢慢挪。
齐桓修不满地冲他扔了个软枕:“狗奴才,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去!”
王有才顺势歪倒在地,像是被多重的东西砸了似的,一边揉着压根就没砸到的屁股,一边咕哝:“陛下,我的主子啊,您这都第几回了,难道还不明白娘娘们的心思吗?跟自己的媳妇争宠,也就是您了。”
齐桓修抬手又要拿枕头砸他,王有才赶紧爬起来:“我滚,我这就滚!”
还没磨蹭到门口,门外忽然有小太监乐颠颠地来报:“陛下,皇后娘娘给您送汤来了!”
齐桓修立马得意起来,给了王有才一个“怎么样,你猜错了”的眼神。
王有才带着小宫女进来。
来的是长秋宫的二等宫女,手里提着个食盒,冲着齐桓修福身道:“皇后娘娘得知陛下身体不适,十分忧心,特地让奴婢送来一盅金玉羹,望陛下保重龙体,早日康复。”
齐桓修故作孱弱地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虚弱地答道:“让皇后费心了,转告皇后,朕这病无妨,皇后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待长秋宫的宫女出去之后,后面果然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
“熹佳贵妃得知陛下身体不适,十分忧心,特地让奴婢送来一盅金玉羹,望陛下保重龙体,早日康复。”
“嘉慧宁贵妃得知陛下身体不适,十分忧心,特地让奴婢送来一盅金玉羹,望陛下保重龙体,早日康复。”
“云仪惠妃……”
齐桓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王有才已经忍不住笑了。
后宫的娘娘们没有一个来侍疾,都是送了一盅汤——还都是出自御膳房同一个大锅里,一模一样的十盅汤!
齐桓修委屈吧啦地扔开装样子的书:“她们连问候的话都一样!朕是年老色衰了吗?她们连做戏都不愿意做全套啊!”
王有才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十遍以上,才强压下唇角的笑意。
“陛下,那这汤……?”
齐桓修摆了摆手:“端出去,你们分了吧。”
说罢又摆出一副哀怨的样子扶额哀叹:“看来这后宫没人真正关心朕了。”
“父皇,福安来看您啦!”
齐桓修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随即想了想不对劲,又虚弱地躺下。
还没摆好造型,齐忆烟已经蹦蹦跳跳地进来。
“父皇别装了,太极殿一点药味儿都没有,我已经让温太医回去休息了。”
“咳咳……”齐桓修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还在嘴硬:“朕只是让温太医给朕施针,并未吃药。”
齐忆烟一脸的了然:“父皇说的我都信,父皇根本不是在跟母后争宠,父皇是真的累病了。”
齐桓修:行了,好了,别说了!
齐忆烟捂嘴偷笑。
【父皇这小孩子脾气,倒是怪可爱的咧!】
齐忆烟伸手拉齐桓修起来,齐桓修脸上还挂着委屈。
“朕是年老色衰了吗?她们都不肯来争个宠?”
齐忆烟心思一动,故意在心里琢磨道:【父皇这话可真是偏颇,难道母后和母妃们就年老色衰了吗?父皇还不是要进新人!】
【父皇虽然说着不想选秀,可哪次选秀进宫的女人,父皇也没晾着啊!】
【尤其是这次选秀的时候,那个李诗诗一出场,父皇的眼睛都看直了!】
【还有那个梅梦雪,父皇究竟为什么把她留下?就不怕母妃们又想起那个谁谁,心里再疼一次?】
齐桓修被齐忆烟的心声问得哑口无言,他是皇帝,还真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北秦虽然民风开放,但上千年的历史影响,女人依然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有没有感情不重要,只要忠于自己的夫君,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就行了。
齐忆烟招手,让玉朝把她带来的汤拿出来,亲手盛了一碗,端给齐桓修。
还是金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