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提议倒也不错,那边只有一个小山村,加起来也二十来户人家,因地方太远又在山脚,受灾很是严重。如今还剩下多少人,都无人知道。
为了那五十余口人,赌上他们这一行人的性命,实在不值当。
只是没等宋今瑶说话,杨坚秉上前一步,严肃的摇头:“不行,那些人也是常华县的百姓,怎能置之不理?他们定然还等在家中,希望能有人救援,绝不可放弃。”
那汉子是种桑园的人,也知道杨坚秉竟然是他们老大从前的未婚夫,并且还看不上他们老大。故而他连个正脸都不愿意给杨坚秉,只冷笑着。
“这位爷若是要去救,只管救便是,可莫要拉着当家的与我们这一行人去送死!”
杨坚秉回头看过去,这一行全都是宋今瑶的,她的伙计,松双县的衙役,都听她的话,自不会跟着他。
小五朗声道:“杨大郎,我愿与你同去!”
杨坚秉看她一眼,皱眉问:“你是能提还是能抗?可莫要拖我的后腿,回头出了什么事情,要叫你父兄们担心了。”
小五不服气的鼓着嘴瞪着他:“什么嘛,我……”
可杨坚秉压根没有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宋今瑶身上。他想起那老族长的话,当初父亲为了救那幼童,不顾自身安危,父亲是拿常华县所有的百姓,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小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有些不满道:“杨大郎,你学富五车,才华过人,怎么那些人遇到事情,都只与宋姐姐请示?你瞧宋姐姐那模样,看起来这般虚弱,如何能掌控大局?”
“才华?不过是纸上谈兵。”
杨坚秉脸色大变,奔着马车过来,却也顾不得男女大妨,伸手将宋今瑶的头托住:“今瑶,今瑶,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是吃惊,想要上前,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洪桃花立刻上了马车,将宋今瑶扶着靠在车壁上。
杨坚秉双手握拳,心中亦是懊恼,若是他得用,若他有父亲一半的能耐,这样的困境自能迎刃而解,不至于进退两难,竟连宋今瑶这个弱女子,他都保护不了。
洪桃花给宋今瑶喂了水,旁边常大郎配合着,教她按揉宋今瑶的穴位。
“这是土方法,小时在村子里听一个大夫说的,你且快试试。”
说罢,他又将车门车窗都打开来。
杨坚秉伸手阻止:“你做什么?这样冷的天气,你将车窗车门都打开,一会儿将她冻坏了。”
常大郎觉得莫名其妙:“杨少爷,她晕厥了,若是因呼吸吐纳不畅,如此闷着岂不是更严重?”
原是这样?杨坚秉不自觉红了脸,赶紧松开手,帮着常大郎一起将车窗支起来。
宋今瑶却没有醒来,她一直在做梦,梦里年幼的她,被爸妈决然的扔在老家。他们抱着哄着弟弟,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
她很努力很乖巧,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不让爷爷奶奶操心,她以为自己足够的听话懂事,爸妈就不会抛弃她。她等啊等,等到爷爷走了,奶奶也痴呆行动不便,她要上学,回家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
奶奶有时候清醒,抱着小小的她说:“奶奶没用,奶奶的阿瑶还没有长大,将来可要怎么办啊?”
她拼命摇头:“奶奶不要走,不要丢下奶奶……”
然而她的哭求也没能留住那世上唯一疼爱她的老人,奶奶在一个冬天的雪夜里撒手人寰。
宋今瑶一直哭,一直在喊:“不要丢下阿瑶,阿瑶听话,不要……”
洪桃花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可怎么也擦不干净,只心慌意乱的看着旁边的常大郎。
常大郎也束手无策,茫然抬头,这里除了宋今瑶之外,也只有杨坚秉是最有见识的,他望向他:“杨少爷,这……”
杨坚秉怔怔的看着宋今瑶,这个他从小就不太喜欢的女子,他觉得她除了皮囊之外一无是处。一个寄居的商户女,最会做的事情就是用她无辜的面庞讨好所有人,她的舅父舅母与表弟,他的父亲与母亲,还有他。
可是他从不曾想过她的过往,年仅三岁,父母就带着年幼的弟弟远走他乡,这一走就是十三年。
李家人待她如何他不知,可那样的幼童初初离开父母,该是多么恐惧无助啊。所以她只能乖巧听话,只能用力的讨好任何人。
他那时候竟然觉得她不好?他是怎样的硬心肠啊。
杨坚秉迅速上车,让其他人都后退,莫要挡在这里,待得身边只有洪桃花的时候,他便伸手握住宋今瑶的手,低声唤道:“阿瑶莫怕,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这会儿又是特意放缓了声调,格外的温柔,便是一旁震惊的洪桃花,都有些迷惑,她是该阻止,还是……
“阿瑶,我一直都在,绝不会抛弃你的,阿瑶。”
宋今瑶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回握他的手,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