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回来,天已经黑了。
将军府里虽不是灯火通明,但隔一段距离也会高高悬挂着灯笼,祁幼安也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盏灯笼,直奔芳兰院去了。
这下,宁芳的院子里除了祁朝燕没有回来,基本上都到齐了。
秦氏、祁昊宇和周红杏都在屋里坐着,祁昊宇犹为显眼,脑袋几乎全被白布缠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流星锤砸得脑袋开瓢了呢。
祁幼安扫了他一眼,便觉恶心,祁昊宇这个小人又在装模作样扮可怜,她能不知道自己下手轻重?
乾元君的身体修复能力极强,现在那包扎之下怕是连伤口都找不到了。
宁芳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么晚了,幼安怎么现在才回来,倒教人担心坏了。”
秦氏这人向来面上装好人,背地里一肚子坏水,跟他儿子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这边笑盈盈跟祁幼安打招呼,那边就开始挑拨离间,全然不在意宁芳的冷脸,“姐姐就不管管吗?那坤泽君看起来可是一点儿不心疼咱家幼安,幼安虽说平日里不像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但也不似宇儿是个乾元君,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回来路上出点儿事怎么办?”
秦氏的话引得祁昊宇蓦然抬头望他,却又匆忙垂眼掩饰狠意,他想到报仇这个废物的办法了!
甚至,也想到在路上安排谁最合适了。
尽管他表情细微,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祁幼安发现了。
祁幼安勾了勾唇,看着他,眸里冷意涔涔,“你想多了,本小姐安全的很,城里可没几个人跟你儿子一个德行。”
秦氏还没弄懂她什么意思,祁昊宇便忍不住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他忍不住想发火,余光却瞥见上首的宁芳冷冷盯着他,只得死死憋住,扯动嘴角强笑,“不知阿姐什么意思?城中安全皆是母亲功劳,小弟虽在军中……”
“装傻充愣,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祁幼安看了眼周红杏,目光在她小腹停留不过一瞬,便目不斜视来到了宁芳身边。
宁芳并不知周红杏被祁昊宇强迫一事,见祁昊宇一副被戳到痛处气得快要跳脚模样,还是下意识护短,“秦氏,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本夫人确实不如你会管,一个庶子对嫡长姐的婚事指手画脚不说,如今竟当着本夫人的面训斥嫡长姐……”
她语气一顿,冷了大半天的脸上露出笑,却是皮笑肉不笑,上挑的眼尾含着一抹赤/裸/裸的讥讽,“幼安这委屈不能白受了,今个儿都不要睡了,就是等个三五天,等到死也得把祁大将军等回来给本夫人做主,给幼安做主。”
赵嬷嬷点头,对着小侍女耳语一番,那侍女便小跑着去请护院侍卫。
不足一刻,便将芳兰院围得水泄不通,门口,院子里也站满了腰间挎刀的侍卫,俨然是动了真格。
这么多年来,秦氏还是第一次见这般阵仗,哪
怕当年他的宇儿将不足五岁的祁幼安推下湖险些淹死,也没见她这般疯魔,他脸色变了又变,坐不住了,“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您让等着,妾与宇儿等着便是,何必兴师动众……大将军劳累一日,回来看见家宅不宁岂不是要不高兴了?”
宁芳没理会他,指了指自己的肩头,便闭上了眼睛。
祁幼安秒懂,连忙给她娘亲按摩肩膀,“娘亲你消消气,用饭了没有?”
秦氏一来,宁芳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情用饭?
她略显烦躁,往后靠了靠,没有搭理祁幼安。
赵嬷嬷在一旁叹了口气,“不若老奴吩咐厨房做些夫人爱吃的送过来,小姐您陪着夫人吃点儿?”
“好,”祁幼安微微低头,在她娘亲耳边低道:“娘亲,我刚好也没吃呢,咱俩待会儿一起吃点儿吧。”
宁芳睁开眼,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这小兔崽子骗人的话张嘴就来,她可不信宋家那娘俩会舍得自己用饭让她在一旁看着。
祁幼安嘿嘿笑了起来。
祁昊宇置放在腿上的双手死死攥着,听着上面的动静心里暗恨不已,为何他爹如此废物?
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妾,连讨祁朝燕欢心都不会!
若是他爹能够挤走宁芳,这个废物没了她娘照顾,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弄死她了。
到时候祁家军和边关这一十万大军,岂不尽数落入他手?
何至于现在祁朝燕铁了心逼他去西北……
秦氏不知他心中所想,见宁芳对自己不理不睬,便哄他道歉:“宇儿,你快跟你阿姐道个歉,把误会解释清楚夫人和幼安就不生气了,也会帮你跟大将军求情不让你去西北了,你不是不想去西北吗?听爹的话……”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祁幼安勾起了唇角,怪不得周红杏也来了,想让她求情?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