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非荀眉峰皱起,脸沉似寒潭,“钱家这是搭上了贵妃陈家…”语气渐冷,“贵妃才把出喜脉没几日,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是男是女都不可知,就迫不及待要开始敛财了。”言罢,嘲着冷笑了声。
陈家这是动了要捧出来一个太子、一个未来天子的野心啊。
陛下疑心深重,为避免外戚专权,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生下孩子,大皇子也才十岁。
如今,陛下允准宠爱的贵妃怀孕。
也不怪陈家会动心。
而陈家——
若真的敢动这份心思,恰好将把柄递到陛下手中。
外戚陈家,三朝的老姓,论声望、人脉、权势,或许已经深厚道令这位陛下起了戒心。
而陈家之下,当属他们赵家。
赵非荀碾了指腹,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轻风仔细窥探着他的脸色,把下面人传来的话继续回道:“听说钱家还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估计是怕嫁出去的女儿落得一个株连砍头的重罪,耽误了一家子的姑娘,这才使了银子搭上了陈家,后宅妇人不知爷儿们的事情,判流放好歹比砍头要好听些,钱家也能有个说辞。”
“何时流放?”
“即日!”轻风的声音才敢有几分底气,不怕大公子听了生气了,“廷尉大人说,在贵妃娘娘求情后,他立马说了此案牵涉人员太多,廷尉府的地牢已经要关不下了,恳请即日流放。不过,大公子,廷尉府的地牢不是挺大的吗?”
赵非荀哼笑一声,冷沉的脸色才略有些好转,语气中生出一二分的欣赏,“这位廷尉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眼底揉不得沙子的人。他出身律法之家,见惯了重而缓、缓而轻、轻而放的例子。直接断了钱家、贵妃的心思,先下手为强把这些人统统流放出去。”
轻风恍悟,正要接话时,见大公子视线变了,朝着他身后的方向看去,脸色不似方才和他说话时那么冷了,哪里还能猜不出来,转身看去,果真是锦鸢姑娘拢着外衣站在门口。
青丝披肩,唇红齿白,一双眸子似能传情说话。
他不敢再看,躬身后退了几步。
赵非荀抬脚,走到她面前两步,皱眉不悦:“你就这幅模样出来?成何体统!”
他呵斥的,不是她站着听他们说话。
而是训她衣着不得体。
锦鸢拢紧了外衣,屈膝请罪,身子晃了晃。
披散在肩上的青丝垂落,挡住她的面颊,羸弱可怜。
赵非荀松开眉心,伸手拽了她一把,就怕小丫鬟真的跌下去,再开口时,语气平和了一些,视线落在她恭敬柔怯的姿态上,问道:“沈家一门已经定罪,你,”他语气加重,“想去为流放的囚犯送行?”
她攥着的手指捏紧,指甲几乎要压进肉里。
胸口生出一股勇气,支撑着她抬起头,仍是这张温顺无辜的面庞,但眼底的柔怯不见,生出一抹凄厉的暗光:“奴婢想亲眼看一眼她们被押送离京的下落。”
她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这句话。
惊得一旁守着的轻风都忍不住抬头悄悄看。
锦姑娘这种棉花似的性子都能恨成这样,看来沈家真的没干几件人事啊!
在锦鸢说完后,她触目赵非荀的目光,才慌忙垂下视线。
知道下人不该在主子面前如此失态、对自己的前主人家怀有憎恶恨意。
但她却不后悔说出这句话来。
若是赵非荀因此而厌恶自己,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垂眸,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头,听着他的回答。
却不知在赵非荀的眼中看来,眼前的小丫鬟像是温顺听话的狸奴,短短亮了下獠牙,却又很快害怕的缩了回去。
胆小的让人可怜。
忍不住想要给她仗势,更想要令她明白,能欺负她的,只有他一人。
他松开手,转而撩起垂落的发丝,拨开
“到时候让府卫陪你去看热闹。”
恰好,看见小丫鬟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大公子…”锦鸢克制着才没有抬起手,福身谢恩,“奴婢拜谢大公子恩典。”
一旁的轻风狠狠拧了把大腿。
没事儿,大场面见多了,这些都不算什么。
赶紧把嘴巴闭上。
别让的大公子看见了挨罚。
在赵非荀、轻风离开后,锦鸢像是浑身脱了力,扶着门框踉跄着往屋子里躲去,怕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
她脚步虚乏的走到铜镜前,手刚触上当着铜镜的布,又猛地收回。
胡乱抓起篦子、簪子梳发。
今日赵非荀休沐,依旧出门去了。
晌午吃过午膳没多久,门上的府兵就进来传话,说押送囚犯流放离京的队伍已经动身了。
当时,几个姑娘都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