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出门前就听到许文秀念叨,说徐璈这个不着调的把两个孩子都带跑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野了。
刚站在这儿说了半晌的话,桑枝夏现在还没看见人。
徐嫣然指了指人最多的方向,捂着嘴笑:“大哥刚把他们带来,就被吴婶她们抢走了。”
“在那边被一堆人哄着玩儿呢,我说抱都不要,只顾着在那边乐了。”
村里的人口虽然不算很多,但小娃娃并不罕见,多的一家五六个,少的一家也有两三之数,除了自家爹娘稀罕,出了门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但糯糯和元宝在村里的地位不一样。
这俩小家伙刚一落地就招惹得满村的人前来探望,等吧唧嘴蹦话了,能迈开小腿往外走了,就更不得了了。
村里人大多感念徐家的恩,平日里找不到报答的地方,就只能挖空心思稀罕这两个小崽儿。
但凡是带着出门到了人多的地方,这俩小家伙就很少有机会能在自家人怀里待着,扎进了人堆就开始在不同的人手里挨个打转。
偏偏小人儿也爱热闹,到了人堆里就乐不思蜀,连带自己出门的亲爹都不稀得多看。
徐璈最近都忙,好不容易回家亲近亲近孩子,自己心里也老大舍不得撒手,不顾被笑话,腆着脸在一堆嫂子大娘里磨蹭半天,最后也没能把自家的两个崽儿搂回来。
说起这事儿,徐璈现在都憋气:“这俩小东西气人得很,枝枝咱们去另一边。”
当着徐嫣然和徐锦惜的面儿,桑枝夏忍住了没笑话徐璈的孩子气。
徐璈把腿短的徐锦惜放在了自己的肩头扛着,徐嫣然兴奋地拉着桑枝夏说小话,等他们走到人群的另一边时,场上已经开始了。
周遭不断响起的喝彩声鼓舞声不断,场上被寄予厚望的两个人也确实有几分本事。
徐明阳和霍旦是数年的老对手,两个小子心气被激起来了下手越发不留情,场面焦灼。
桑枝夏抬眼望去,看到呼喊得最大声的霍家嫂子没撑住笑了:“打了这么好几年了,这么看倒还像是最开始时的模样。”
徐明阳最开始打不过霍旦,回家就找徐璈苦训。
等徐明阳打得过了,霍家立马请了自家当镖师的亲戚来指导。
打打闹闹这么几年,曾经的大娃娃长成了少年模样,时间飞逝留下的痕迹实在太轻了。
徐璈揪住徐锦惜的小手示意她安分些,歪头靠近了些低笑道:“枝枝,等外头的事儿都处理好了,什么都风平浪静了,我们回村里养老,好不好?”
桑枝夏玩味道:“你才多大,这就开始想养老的事儿了?”
“多大也不耽误我想啊。”
徐璈腾出一只手勾住桑枝夏的手指,轻轻地说:“我觉得这里就很不错。”
“冬听雪落,夏闻蝉鸣,风有稻香,冰下有鱼,这其实是个很好的地方。”
“你说呢?”
桑枝夏笑笑没接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徐璈的手。
徐嫣然在边上见了,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了前方。
恰好,徐明阳被摁翻在地上,挣脱不开后憋红着脸被判了输。
早一步被徐明阳踹下场的桑延佑满脸痛惜地扑过去拉徐明阳,陈允挡在霍旦的面前认真说:“他都输了,输了就不能再打了哦。”
霍旦矜持又骄傲地昂起了脑袋,很有风度地收手了。
陈允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输了好输了好,都一起输了,那丢人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啊啊啊啊啊!”
“陈允我要跟你拼了!”
徐明阳挣脱了桑延佑摁住自己的手朝着陈允冲了过来,陈允哎呦一声拔腿就跑。
这边小的闹成了一团,看戏的老人也乐得合不拢嘴。
“还是年岁小些的好啊。”
村长听了好笑得不行:“小的是好,但老了也不差。”
“要不是仗着自己年纪大,我可拿不出那么鸡蛋来给这些小子当赌注。”
“哈哈哈!你啊。”
老爷子感慨笑完说:“我昨日让明煦给你送去的那几个方子,你往后可记得常吃着。”
“璈儿都跟农场那边叮嘱过了,每月到了日子会把药送到的,只管照着吃就是了。”
老村长早年间遭过罪,积累下了一身的劳伤,每逢变天就遍体不适,全靠着胡老爷子给的方子才好转许多。
村里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有类似的毛病,吃的方子喝的药,全都是从徐家农场里出的。
老爷子神色如常继续闲话,村长听完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老爷子,我听着你这意思,是真不在咱们这儿长留了?”
老爷子笑眯眯的:“人活一具躯骨,皮肉在何处倒是不打紧,心气儿都往一处落,那方是没辜负一番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