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暮看门外月明星稀,才意识到两人已经说了这好半天,忙唤人传膳。
二人之间的龃龉算是彻底说开了,他也恢复了臣子模样:“阔别半月,话多了些,陛下莫怪。”
时霄巴不得他与自己多说几句,只是眼下见他又“陛下陛下”的唤自己,嘴上便又开始逗弄两句:“不会,孤喜欢你同孤无话不谈的样子。”
“……”
二人移步到院子里的桃花树下,树上苏漓正化为原型在小憩,本就睡得浅,听到动静忙翻身下树行礼。
“见过圣君大人,鬼君大人。”苏漓畏惧时霄比辞暮更多些,对辞暮行礼时还敢看他的眼睛,但对上时霄后,就忙不迭将头低下,恨不得扎进土里。
她这怯生生的样子倒是让时霄眉头一挑,只见他薄唇轻启,一双瑞凤眼折射不出任何有温度的情感:“你很怕孤?”
“不敢,鬼君大人帝王之相,我自然心存畏惧。”
“那圣君大人为五界共神,四海八荒的灵体,为何不怕他?”
时霄活像话本里的反派挑拨正派的关系。
她为何不怕?她也怕啊,只是时霄面相更凶些,衬得辞暮霁月清风。
私下她与辞暮单独相处时,也是这般窝囊模样好吧!
时霄见她半天憋不出话,只暗暗在心里编排:这也是个没脑子的,和青鸾异曲同工。
辞暮见苏漓表情实在难看,便出声打断:“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一起用些?”
苏漓连连点头,又接着摇头。
这痴傻模样,让时霄紧绷的脸险些笑出来。
辞暮倒是没忍着,笑道:“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是何意啊?”
苏漓赶忙说:“我已经吃过了,就不打扰二位了,苏漓先行告退。”
说完,她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甚至连行礼都忘了。
时霄收回目光,落座:“是个伶俐活泼的姑娘。”
“如此喜欢,那陛下为难她做什么?”辞暮可是听出了时霄语气里的咄咄逼人。
“哪里是喜欢。”时霄先声否认:“不过是心存疑问,求得一答案的迫切罢了,只是那日她如此口无遮拦,与今日想比,大相径庭啊。”
辞暮闻之面色一变,就连看向时霄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自然:“那日青鸾也在,在亲近之人身侧,难免活跃些。”
时霄向来对辞暮的表情观察的细微,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更是分毫不差的落在了他眼中。
时霄眸色一暗,转而豁然开朗。
这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又想出应对之策了?
难怪会突然冷落自己,又犹豫挣扎着靠近。
他如此想着,便把今日白天许给辞暮的东西拿出来。
第一个便是那香囊。
辞暮接过,针线粗糙,图案勉强识得是一朵荷花,赞赏之话到了嘴边实在说不出话,最后只得昧着良心道了句:“甚好,多谢陛下。”
时霄勾唇浅笑:“三长老可喜欢?”
“喜欢。”
“那便随身戴着吧,荷花清新,可定心神。”时霄蹬鼻子上脸。
辞暮嘴角抽搐,他很难想象自己带着这个出入鬼界,会惹来多少非议。
时霄看出他的不情愿,便装模作样漫不经心地将双手放在石桌上,露出他手上细细麻麻的针孔,而后又是一脸委屈和大度:“罢了,三长老若是实在为难,不戴便是。”
“额”辞暮看了眼时霄,又看了眼香囊,牙一咬,心一横,把它系在了腰间。
时霄心满意足地凑近他,只见辞暮身子一僵,偏偏时霄还就坏心眼地更近了些:“真好看。”
不知是在夸谁,但辞暮的手已经握紧。
还好时霄只是凑近看了两眼便坐了回去,拿出木匠雕的那棵桃花灵树摆在桌上,仅有手掌大小,但精致无比。
辞暮眼睛一亮,将它放在手上细细端详,生怕一个用力弄坏了:“如此精美,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匠之手啊?”
时霄被他的反应伤到了,语气酸溜溜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匠罢了,不过能博你一笑,是他的福气,改日孤必定好好赏他!。”
“也好,但你还需告诉我…”
“三长老!”时霄强颜欢笑:“你怎么不要孤亲手雕的那个?”
辞暮被打断,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那看看陛下的?”
时霄先是从辞暮手中夺过那木匠雕的,将它“搬离”辞暮的视线,又缓缓拿出自己的。
……
勉强,大约,能看出是木头雕的一棵树吧…
时霄不适合做这些。
辞暮眼底的嫌弃没收住,尽数被时霄看到,他当即就收了回去:“三长老嫌弃?!那不给你了!”
如此傲娇,辞暮捧腹大笑:“没有…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