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阮小姐只是同学和朋友,要和阮家议亲的人一直是我六叔。”
这是霍靖诚的要求。
今天这一趟,霍家的人必须都要到齐,关于霍明朗和阮梨的过去必须统一说辞。
当着这么多记者和镜头,霍明朗拼尽全力将情绪掩饰好,仿佛就和他说的那样,他和阮梨只是同学,只是朋友。
没人知道,这每一个字说出口,都像是有一把
钝钝的刀子在心口的位置上一下下地戳。
今天这些话说出去,他和阮梨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包括他们过去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也被他亲手一并抹杀。
霍明朗想到昨晚在霍靖诚的书房,他原本是拒绝今天来阮家的,可爷爷却说:“如果今天,你和你六叔易地而处,你六叔绝对不会求到我这里。不管心里如何煎熬和折磨,他一定会出现在阮家,风风光光,堂堂正正,让旁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落不下半句话柄!”
霍明朗想起小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和霍砚舟发生摩擦,甚至故意弄坏霍砚舟最心爱的飞机模型,只为了激怒他。
可每一次,爷爷都是站在他这一边,被罚的一定是六叔。
他一度沾沾自喜,认为他才是爷爷最疼爱最看重的后辈。
昨晚,是爷爷第一次将他和六叔放在一处比较。
从前为什么不比较呢?
可那一刻,霍明朗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爷爷之所以纵容他,是因为从未对他寄予过希望。
不比较,是因为无从可比,他根本不配与霍砚舟相比。
那种深深的挫败感像是在霍明朗心中扎了根,让他开始怀疑这过去一十几年的人生,是否都是镜花水月。
霍明朗走过嘈杂的人群,踏进阮家别墅的铁栅门,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走进过这扇大门。
但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唇角扯出个笑,霍明朗抬眼,初夏的阳光落在他深朗的眼底,却蕴不起温度。
他看到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走出来,长发如绸,巧笑嫣然,美得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她追在他身后很多年。
可最后,他把她弄丢了。
阮梨跟着阮兴国和程雅芝迎出来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她知道霍靖诚和明婉珍会来,也知道霍家还有其他人会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大家子,整整齐齐。
难怪程雅芝凌晨还在对今日的各个流程,生怕出了纰漏。
霍靖诚同阮兴国寒暄,霍淼淼不顾这些礼仪直接小跑过来,“梨子!”
霍靖诚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不认同,霍淼淼却不管,直接挽上阮梨的手臂,“就是梨子,我才不要叫小婶婶,都把梨子叫老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阮梨有点不好意思,还好霍静及时走上前。阮梨以为霍静是来帮她解围的,哪知道霍静张口就是一句:“我哥晚点到。”
“……”阮梨点点头,“他和我说了。”
“也对,他肯定要跟你汇报。”说着,霍静抬手拍一下自己的额头,“看我这什么脑子。”
阮梨:“……”
汇报这样的字眼用得太重了,阮梨看到了霍靖诚微僵的表情,却又不得不为了霍家的体面端起和善的笑。
霍静像是故意的。
阮梨忽然体悟到了霍砚舟的不易。
他说他不想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一生都被困
在家族的尊荣里。
还是明婉珍徐徐走上前,看向阮梨的神情是毫不遮掩的爱重。
阮梨连忙从霍淼淼手中挣脱,规规矩矩开口:“明姨。”
明婉珍点点头,“好孩子,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
程雅芝适时开口,将明婉珍和霍靖诚迎进门,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进了阮家别墅。
同一时间,京北机场。
一架刚刚执行完洲际飞行的湾流公务机降下舷梯,身形颀长的男人一身黑色手工西装三件套,内里的白衬衫熨烫平整,黛蓝色的真丝领带系成工整的温莎结,压在严丝合缝的领口。
通身矜贵。
他步履匆匆,身后跟着同样西装革履的特助。行至半路,两人还是被早就守在这里的记者拦住。
“霍总,关于恒远联手方联吞并亚升,是确有其事吗?”
康明将记者拦住。
霍砚舟脚步微顿。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正在插播一条新闻,多年未见的京00006高调现身,画面切换,是霍靖诚在阮家别墅门口对记者说的那两句话。
霍砚舟看着目瞪口呆的记者,唇角牵起一点笑,“还需要问答吗?”
记者连忙摇头。
霍砚舟颔首,快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手机屏幕亮起,是阮梨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