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再理会这正夫,只和明帝一起欣赏碧空中那朗净如洗的明月。
期间林从不断帮他和明帝剥石榴,安澜不怎么喜欢吃石榴,但也不愿拂了林果君的好意,他用小金勺把林果君放到他盘子里的石榴籽一勺勺地舀起来,放在口中慢慢咀嚼。可能是水土不同,此地的石榴比京城的甜多了,他正吃得有味,便感觉到有一道疑惑的视线向他看来,他一偏头,果然又是关鸣鸾。关尚书的眼睛中全是探究的意味,显然对他和董云飞、林从几个的关系充满了好奇。好奇得厉害了,必然会找他问个清楚,那时节他就可以跟关尚书谈奕辰的事了,安澜有意地回了关尚书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毫不意外地,关尚书眸子中的兴致更浓了些。
只是他没想到关尚书比他印象中的沉不住气得多,两刻钟后,关尚书就指着轩堂下方的状如鸟翼的八角凉亭道:“那个亭子离月亮更近些,我想要去看看,皇后殿下可愿与臣一同去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邀他去亭子,这不是有话要对他讲吗?安澜看向明帝,等着明帝的示下,他想以他和明帝的默契,明帝必然猜得到他要趁机跟关鸣鸾提奕辰的亲事。
明帝的确猜到了,准确来说,不是猜到的,而是推算到的。那晚酒宴到尾声的时候,她把只有顾三公子有了身孕并且确定了是男是女,她才能安排长乐的婚事的话讲了一遍,安琪又惊又喜,连声道谢,秦瑛在旁边听见了就问她,当初所言的儿女亲事还算不算数,她慨然言道岂有不算数的道理?秦瑛也很是开心,端着杯子一连敬了她三杯酒。
简从珊板着指头算数:柳家、秦家、楚家、钱家,都是圣上的儿女亲家,赵家、沈家都是圣上的君卿母家,安家既是皇后母家又是圣上的儿女亲家,咦,徐尚书家好像什么都不是哦?
徐淳已经喝醉了,嚷嚷道:“谁说什么都不是,大公主要和我家宝贝结亲呢,陛下你说是不是?”
那她岂能否认?只是她也知道徐淳醉了,话未必能当真,果然第二天徐淳见了她脸上就有些懊悔,她不想放弃和徐家的这门亲事,很是诚恳地劝徐淳认真考虑一下,她和安澜是有诚意的,奕辰也是个极好的女孩,将来必定不会亏待了徐公子。
她的态度如此诚恳,徐淳就答应再和关鸣鸾商量商量。这会子又过了一夜了,徐关二人必是商量出个结果来了。
明帝冲着安澜微微点了点头,若是今夜能把徐小公子和奕辰的婚事定下来,那端的算是花好月圆。
安澜与关鸣鸾在明帝等人的注视下走向了小亭子,两个在亭中背对着轩堂站着。眼前是空明澄澈的浩渺月色,脚下是郁郁葱葱香气袭人的桂花树,四周还有着凉爽近人的风,草丛中的小虫正在欢快地鸣叫,一时间两人都沉浸在美景中。
片刻后还是关鸣鸾先开了口,关尚书手扶着栏杆指着明月问他道:“那轮月亮是如此的美,你怎么舍得把她分与别人?”
安澜微笑,关尚书果然会打譬喻,他掏出缂丝手帕在空中晃了一下,做了个兜揽的动作,那月光穿过了手帕仍旧把余下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昼。关鸣鸾眨眨眼睛,表示不大明白,安澜耐心地解释道:“明月如此可爱,我也不舍得把她分与别人,可她既然是明月,生来便要照临万方的,我固执地把她圈在手里,除了显得我小气,并不会改变什么。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做那个恶人呢?”
他说着把缂丝手帕收了起来,没了手帕的阴翳亭子中比方才更加亮堂了,他身上的缂丝山水图更是在明月下美如仙境。
关鸣鸾皱了皱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不介意她有别人,她也确实待你还算好,可你不怕别人有奸心吗?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他们全都不会算计你呢?”
安澜微笑,这个问题他早就驾轻就熟了,要不然也不能在宫里做这么久的皇后,他继续眼望着月光很有信心地答道:“那些别人全都是她选定的,若是不够好,她怎么会看得上?我只需相信她,便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当然,便是妻主选定的人,也会有种种的小毛病,正室与侧室相处,多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了这些小事,也常常会有摩擦,如何处理这些日常琐事积累的矛盾,也是一门大学问。但关尚书没有与侧室相处的经验,他也不想跟他谈这个,若是把关尚书给吓跑了,那他今日的亲事就议不成了。
关鸣鸾喃喃地问道:“只要相信她便可以了么?”
安澜十分确定地点点头:“若是连她都不相信,那不是怎么与别人相处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嫁给她的问题了。一个男儿不相信女子,又何必嫁给她呢?”
关鸣鸾有一瞬间的懵怔,安澜却不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径直问道:“若是将来奕辰能够赢得徐小公子的信任,关尚书是不会阻碍他们成亲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