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还有那个什么流星花园!F4听过吧?我侄女儿老爱看……”
她闷闷地应着,如坠云雾间,仁增说话的声音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该怎么形容命运?她如此想,居然会在这里,再次听到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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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的路是川藏南线,G318国道,孙明天先是坐飞机到成都机场,在当地租了辆性能完好的二手越野车,开上国道。到了马尔康,仁增上车,又开了一整天到达理塘。本想着直接在理塘找地方歇下,仁增却提议趁着天还没暗,干脆多走几个地方。
孙明天看地图,理塘往南有个县叫稻城,该县有个村子名为亚丁。她计划今晚在村子里歇息。不想还没到目的地,天就黑了。
好在仁增经验丰富,这路他开过多次,知道怎么走,一路还算顺利。
午夜,他们终于来到亚丁景区。
如今国家提倡大力发展旅游业,这里开了不少餐馆和旅社,随便吃了点东西,孙明天就近找了家宾馆。
宾馆共分五层,一楼是休息区和前台,往上四层是客房。老板娘是一个化着浓妆,长相颇为美艳的藏族女人,她边往登记册上画着勾,边笑说:“你们算是来得巧,刚好只剩两间房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两把钥匙,拍在桌上:“二楼一间,四楼一间,你们自己挑吧。”
仁增对住宿没讲究,孙明天却有失眠的毛病。两人商量了下,最后决定仁增住二楼,孙明天住四楼,想来高层噪音少,她也能睡得扎实些。
正准备上去,楼上却传来一声女人的大吼:“孙志强我给你脸了!给我滚出去!”
孙明天被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询问,老板娘已见怪不怪道:“噢,那两位昨天刚搬过来的,吵死了。”
“两夫妻吗?”
“说是男的不肯结婚,”老板娘摇头,“今天他们在这儿待了一整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你说感情这事儿也真讲不清,既然那么合不来,为什么还非要硬凑到一块儿呢?”
她同样笑着,摇头。是啊,感情这事,的确讲不清的。
那对情侣同样住在四楼,孙明天房间隔壁。仁增先帮着她把行李搬上去,险些被从隔壁扔出来的袜子砸中,只见门一开,一个年轻男人逃跑似的奔出来,嘴上高喊着:“李应娟你个短命娃儿!我日你仙人板板!!!”
说的是川西地区的方言。
男人穿着蓝色条纹睡衣,衣领被扯开,扣子散了两颗,颇为狼狈。随后,那个名为李应娟的女人冲出房门,转眼便和孙志强在地上扭打起来。
孙明天看懵了,想劝架也不是,阻拦也不是。
“先进去。”仁增把她往房间里面推,在她耳边低声说,“两口子之间的事,外人插不了手。”
门一关,隔绝了大部分音量。孙明天明白仁增的道理,一时也不敢出去。闹到半夜,吵闹声逐渐平息。
客房虽小,各色家具却都有。靠窗有一架小书桌,墙边还有一个吧台,上面放着榻榻米。孙明天洗漱过后,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打开地图。
按照路线走,明天应该会途径雪山,还能顺路看一下稻城著名的色拉草原。来时仓促,还没仔细看过。
手机上弹出好几条消息,多是杨蕙给她发的,说些虚情假意挽留她的话,还有部分同事公式化的祝福,毫无真心可言。她通通不回复,后来消息收得多了,干脆设置免打扰,这样清净。
风声震着玻璃。她打开窗户,双手扒拉着窗沿,像大学时代那样盼望着什么,像在等一个人……兴许是今天听见那首歌,难得感伤了。
她着了魔般,戴上耳机。
《春泥》这首歌她几年前就下载了,却一直没敢听。刚才在车里,有仁增在,她尚听不清楚,如今在寂静的室内,熟悉的歌声毫无保留地传入耳中,恍惚间,她流泪了。
孙明天永远不能忘记那个人。
如今再听见这首歌,她想起很多事。
想起在花店门前,他买下一支玫瑰,问她:“有没有兴趣谈个恋爱?”
也想起在黑夜与雪地中,他背转过身去跟她说:“孙明天,我们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