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法院大楼后的Zur letzten Instanz餐厅是一间古老的著名餐厅,拿破仑都曾经坐在这享用美食。它的内部装潢遵循古典雅致风格,许多物件都是几百年流传下来的古董。壁灯暖暖的橘黄光下,斐迪南像油画中人。他梳着往后拢的普鲁士经典发型,金发光泽像名贵的丝绸。上校遵循着德国人守时的规矩准点抵达。他刚让侍者挂好外套,自己在位置上静静坐定,就听到门口传来口齿结巴的欢迎声——“呃,这位……欢迎光临先生——女士。”
当然结巴了。进来的还不是拿破仑的鬼魂。是德国人在之前闻知如魔鬼的苏联布尔什维克,斯拉夫人。虽然早不那么宣传了但那个男士一袭苏联军装堂而皇之走进餐厅还是引起不小震撼。他还戴着苏式大檐帽——那帽檐太大了。斐迪南挑剔地想。他们审美不行,连颜色都土里土气。
但他此刻没功夫再批判苏联人,他站起身,发亮的目光聚集在紧紧挽着苏联人胳膊的思嘉身上。她果然来了,今晚穿着一袭塔夫绸连衣裙多漂亮。斐迪南心知肚明思嘉绝不会答应苏联人和他单独邀约,她怕他对他不利所以肯定跟来——反正和思嘉面对面用餐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斐迪南也经历了一番自我安慰的心理建设。假如非要有个附带产品才能和小姐面对面享用晚餐,他认了。苏联人就算附带挂件吧。尽管这个附带挂件会喧宾夺主,但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不服气呢?公主是有苏联飞行巨龙,可他自己也多了个生命之泉那诞生的儿子。谁听说过仰慕公主的骑士还带着个私生子?那金发碧眼小孩的存在晴天霹雳般明晃晃地告诉他,他过去行为的可笑荒诞愚蠢至极。
他可以维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介绍这的德国经典美味:酸菜配蹄膀。
“好啊,我也听说很不错。”思嘉对萨沙低语,“再加个冰淇淋?你看看什么口味的?”
斐迪南能近距离地端详小姐。她灵动的黑眼睛里,毕竟还有一分戒备是纯粹属于他的。她乘苏联人看菜单的功夫,抬头望着他,那红润的双唇一启一合,对自己无声威胁,“乱说话就要你好看”……斐迪南真的因此感到了一种奇异欢欣。
他就是要撑着下颚,在她的瞪视中,故意和苏联人说,“如果小姐不曾出现,我们所在的这间地方本该是被炸成废墟,你们苏联人趾高气昂地踩在瓦砾上拍照吧?”
思嘉皱眉刚要开口,萨沙按住了她的手,严肃回答,“随军带着照相机的德军远胜过我们,苏联境内有无数村庄被毁灭,我确信你们拍下来很多照片以送回国内炫耀胜利。”
“是啊。”思嘉帮腔道,“别充受害者。苏联的损失比德国大得多!”
“是吧。然而,那个柏林被苏联军队攻克的历史已经不复存在了。”斐迪南盯着苏联人,“你不甘心吗?德国这次没有战败。”
“我并不觉得当下的历史比不过那个攻克柏林的故事。”萨沙平静说道,“我知晓苏德两国都避免了巨大的伤亡。无论德国人还是苏联人,每一位青壮年都同样是某人的儿子,丈夫或者父亲。他们不必在战争中死去,重新投入和平时期的国家建设不是更好?”
“说得也是。”斐迪南倒了一杯啤酒自己喝下,“假如柏林被攻克,作为军人我肯定会战死在国会大厦或者总理府门前防御路段。所以,还是现在坐在拿破仑曾坐的位置上招待来访的苏联军官比较好。”
他望着思嘉,真心实意,“我很感谢你为德国所做的一切,小姐。”他看见这两人手上戴着的同款金色戒指——苏联人居然也戴婚戒,他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下又一杯啤酒。
“萨沙,你要不要尝一杯德国啤酒?这个喝不醉的。”思嘉想啤酒配蹄膀确实很经典。
“好啊。”
“干脆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斐迪南并不认为啤酒喝不醉。看着亲昵的两人,他现在必须想点什么来缓解情绪。他爱着自己的祖国。他和苏联人都绝对忠于各自的国家——然而她就是不爱他。呵呵。也别得意。苏联巨龙。他心爱的小姐避免德国被东西双线夹击败亡,却完全没有试图去挽救你信仰的那个未来必定倾覆的苏联。
对。斐迪南笃定在国家层面上她对德国比对苏联好,这么一想他的不甘痛苦也能平息几分。
一顿晚餐就这么结束了。在思嘉的视角里,今晚的酸菜蹄膀确实美味可口,斐迪南勉强算没有捣乱。这家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德国合伙人。他正当青壮年,而希特勒已经快六十岁了,德国再培养一个海德里希式的接班人刻不容缓。斐迪南现在很得希特勒青睐,肯定是备选之一。
她挽着萨沙的臂弯,感谢邀请晚餐的场面话也说了,起身离开。没有管斐迪南还坐在那一杯一杯喝啤酒。
最后喝醉了的斐迪南呆呆地瘫在位置上,被他闻讯赶来的表兄海因茨从一堆空瓶子中拽起。斐迪南眨了眨眼看清是谁后咕哝着,“既然我和别人睡过生了孩子,那现在她也可以和她的飞行员睡出个孩子,你要不要也找个正宗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