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这……”京都府尹听了驸马爷的问话,就算是再愚钝,也已经反应过来,这个名叫苏彻的少年,乃是面前这位苏驸马爷的儿子!
“驸马爷!误会啊!此事……此事定有蹊跷!此案必须重审!”
苏驸马下了驴,从驴脖子上将圣旨取了下来,走到监刑台上,打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算了,”苏驸马停顿了下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口气随意地说道:“自己看吧。”
京都府尹在地上爬着过来,双手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地接过圣旨。
看完之后,京都府尹对着苏驸马叩拜道:“下官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吧。”苏驸马漫不经心道。
京都府尹站在苏驸马身旁,见驸马坐在监刑台上,宣完了旨意却并不离去,府尹便一脸谄媚地问道:“驸马爷,您还有吩咐么?”
“我能有什么吩咐,不过是凑凑热闹,来看看京都府砍人的威风场面。”
京都府尹连忙道:“驸马爷说笑了,这圣旨都到了,今日哪还有什么砍人的场面呢?”
“哦?”苏驸马疑惑道:“我记得圣旨上,只提到了周阁老啊?府尹大人领了旨,还不办事,是觉得旨意有问题?”
“下官不敢!”京都府尹连忙对着京都府的差役喊道:“快快将周阁老松绑!将人交给御林军!陛下说了,周阁老忤逆圣意,发配漠北放羊,没有旨意永不能离开!”
周阁老看向苏彻道:“小子,看来我命不该绝啊。”
苏彻道:“太好了,如果我还有命,有机会我去漠北看你。”
周阁老笑道:“那我可以为你准备一只肥羊了,哈哈!”
御林军将周阁老带走了,临走前,周阁老对苏彻嘱咐道:“记得去太学院,记得我让你办的事情。”
苏彻点头,示意他放心。在牢狱之中,周阁老曾让苏彻在得救之后,去找一人。
漠北虽然是苦寒之地,可总比死了要强。
苏驸马催促道:“既然周阁老已经带走了,府尹大人便赶紧行刑吧,别让我这儿子等久了。”
京都府尹擦去脸上的汗,对衙役喊道:“还不赶紧把苏少爷松绑了!不长眼睛么!”
苏驸马笑道:“别啊,这恐怕不合法度吧?”
京都府尹正色道:“苏驸马,此案定有蹊跷啊!苏少爷何等人物,怎会触犯王法?一定是误会!下官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绝不会不合法度!”
看着眼前点头哈腰、满脸冷汗的府尹,苏驸马却一脸云淡风轻地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苏彻已经被松去了身上的绑绳,正在活动着僵硬的躯体。
他看着那个端坐在监刑台上的中年人,心想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父亲。
长公主驸马,冠军侯,一个十几年前曾震惊天下的少年将军。
按理来说,苏彻应该至少上前去磕一个头才对。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此为“礼”。
礼,是指引天下万民的繁星,是束缚心猿的山岳。
苏驸马看着苏彻,默然不语,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既没有责备,也没有欣喜。
苏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既像在看陌生人,也像是在看一个因为太过熟悉而不用打招呼的人,但唯独不像在看儿子。
“小少爷,快去给老爷磕个头!”张大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此时已快步赶到了苏彻的身边。
“不磕头会怎样?”苏彻问。
张大夫被这话有些问住了,过了一会才道:“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那便不磕了吧。”苏彻平静道。
“那……小少爷随我回家?”张大夫轻声问道。
“可以走么?”苏彻不太清楚。
按照律法,自己犯了死罪,只要一句话就能带走自己么?无论自己是不是凶犯,是不是都能这样离开?
如果自己可以这样离开,那霍广是不是也可以?
如果是这样,那李夫人的仇,还怎么报?
若不能申以国法,那便只能……苏彻叹了口气,摇头道:“侠以武犯禁,在这样的时代,还能怎么办呢?”
“府尹大人,你的犯人跑了。”
苏驸马开口了,跟先前的轻声不同,这次他说得很大声。
苏彻顿住了步伐。
“老爷?”张大夫很不解。
最惶恐的还是京都府尹,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位一向行事低调,但深得陛下信任的驸马爷,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真的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不……虎毒尚不食子……
“府尹大人,你若是罔顾国法,那我也只能面见陛下,参上一本了。”苏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