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鼋的示意下,我打开了盒子,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盒子里有一个水晶坠儿,坠儿里有一杆三尖两刃刀的小模型,还有一只仰着脖子的小黑狗……老鼋用他爪子一样的手包住我的小手,使劲儿一攥!欸?咋没了?
水晶坠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进了我的手里,老鼋攥着我的手来回搓了两下,居然没有什么感觉了,水晶坠儿去哪儿了?
“用着了,该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了,别胡思乱想了!”
老鼋看着我的小脸儿,黯然失色,泪流满面……
“等了你八百年,也算是完成我的使命啦,记住: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我只能护到你这儿啦!”
呜——一股子旋风,月朗星稀的天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就听“咔”一声雷响,老鼋灰飞烟灭!
我冷冷地看着天,一团火从远处飞来,又有一道光从另一个方向飞来,火与光纠缠在一起,又把天照了个通红!
咔咔的雷击声不绝于耳……这里是战场,也是杀场,我是个冷漠的外人,最多算是一位观战的!叫喊声、厮杀声、兵器碰击声……声声入耳,我出奇地冷静,这些与我相关吗?
肯定相关,否则老鼋不会灰飞烟灭!
也可能不相关,因为没有一件兵器对准我……
血流成河,哪怕是血水没过了我的脚面,我都无动声色!
一切都平息下来的时候,我赤条条地站在屋子里的地上,只是墙橱上那种画已经变成了一道灰,爸爸和妈妈都蒙了头钻进被窝里……
在比原始洪荒年代略强一点儿的地方,大自然的变化总能勾起人们无限的联想,并迅速添油加醋地传播……
第二天早上,一个消息迅速传遍了狸窝儿这个小山村,那就是西头高台上那座二郎庙塌了,庙前那个大王八石头碑座儿碎成了小石头字儿,有人看到的时候,还有个木头匣子冒着烟,匣子已经只剩下几块不大的焦炭了,那个人还闻到了烧鸡毛的味道……
我知道,那个等我八百年的老鼋真的没了!
他为什么要等我八百年?我问谁去?
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我!
在通讯基本靠吼的时空里,任何口口相传的东西是很难留下可以追溯痕迹的……
果然,又一个消息迅速覆盖了小庙被毁灭的消息,那就是红石头莲花瓣儿碎了几瓣儿,现在趴在那里,更像是一个大王八——我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大王八,肯定就是老鼋的身型儿啊!
我还是偷偷滴去了一回,果然,突兀的紫色石头,就像是老鼋趴在水边!
我深知跳进水去沉到下边,去看老鼋的府邸,哪里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老鼋对我应该说很不错,可是就这么灰飞烟灭,我是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
我只是个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小男孩儿,老鼋为什么会等我、找到我,我想不通,而且既然想不通,那就别想——把自己搞得这么纠结,何苦呢?
关于老鼋的那些事儿,我绝对不会跟大人们讲一个字,因为我不想从“小哑巴”变成“小傻子”之后,再升级为“小疯子”……我有我的底线哟!
我听妈妈说,村里的阴家胡同里住着的阴三爷挺神奇,无论是大人孩子、闺女媳妇儿,只要听见你的声音,他就能够断定你是谁家的人,而且这个阴三爷是个天生的睁眼儿瞎……关于亲生父母的事儿,我想听听阴三爷怎么说!
实际上,阴三爷岁数并不大,才比我大八岁,他们家老爸是个穷苦人出身,给人家看坟,几代人都结婚很晚,所以在乡亲们里边辈分儿越来越大,连我爷爷都叫阴三爷爷爷,所以我们村里人都管他叫“阴三爷”了!
这个阴三爷不但是睁眼儿瞎,还患有软骨病,只能坐在炕上,光个膀子从玉米穗儿上抠玉米粒儿,我都有些发怵了,因为我想知道我的身世,却不想让别人听了去,什么时候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