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最后一天,边关秘密传回了一个消息。
江亦白受伤了!
消息是江暮渊让人秘密送回来的,军中除了和江亦白一同作战的几员大将之外,就只有事事留意着江亦白动向的江暮渊知晓知道这件事了。
现如今边关的局势并不像传回京都的消息那般好,反而因为江亦白连续两日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让军中将士们的内心惶惶不安,南蛮人抓住这个机会,进攻的手段和次数越来越狠辣且频繁,局势甚至隐隐有了反转的趋势。
作为镇南公的顾老将军是除了江暮渊之外第二个知道江亦白受伤一事的,为了稳定军心,年过花甲的顾老将军在江亦白受伤的第三日,穿着铠甲亲自到了战场上指挥作战。
南蛮此次的进攻又急又猛,顾家军虽是第一时间就戒备反击,但还是让南蛮连破五城,在江亦白还未支援过去之前顾大将军率领的顾家军和南蛮在武邑县爆发了第六次战争。
只是这时的后方的顾老将军已经部署完成后面的作战计划了,一开始因为节节败退而有所涣散的军心也逐渐凝聚了起来,蛮军和顾家军胶着在蒲城的武邑县,南蛮进不来,顾家军也攻不出去。
之后江亦白带着叁万大军支援过来,局势才有所反转,被夺去的五城也在江亦白和大舅舅顾大将军的联手下夺回了三城。
只是还有两城——雾城和凉城,这两城是最接近南蛮的边城,城外便是十万大山,崇山峻岭络绎不绝,因为地势原因,想要收回两城绝非易事,江亦白就是在将蛮军驱逐出雾城的时候受的伤。
江亦白受伤的消息传回将军府还没多久,朝堂上就传来了方御史上书弹劾兵部尚书江沨失职,擅自调动滇南兵马的消息,江幼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将军府一阵兵荒马乱,江亦白受伤的消息传回来时正巧顾氏在江老夫人的院中请安,听见江亦白受伤,老太太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而江沨擅自调动兵马一事因为暂无实证,皇帝只将他停职,交由刑部查办。
江沨回到将军府没多久,右相就悄悄来了将军府。
彼时江沨正一脸颓然地坐在正厅。
“白世兄,我真的没有擅自调动兵马,滇南的兵马调动是陛下上个月就批下来的折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折子上面的批准最后成了不批,我江沨忠君为国十几年,虽说不在战场上为国效力了,但我也绝不会做出暗度陈仓危害国家这种事情,说我擅作主张调动兵马,这不是扯呢吗!”
江沨现在整个人都暴躁得很,听见右相质问他,整个人都炸毛了。
右相沉着脸,“我信你,但不代表陛下就信你了,你调动兵马已经成了事实,折子上批是要经过中书门下的,这么大的折子不可能说变就变……”
说完又迟疑了一秒:“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
江沨顿时沉默了下来。
见他这个反应,右相顿时就知道他又得罪人了,指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你啊你!”
“几位王爷皇子都找过我,世兄,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拉帮结派的做法。”
江沨肃着脸道。
右相背着手左右转了好几圈都压不下心里的怒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谁在乎你的想法?皇帝迟迟不立储君难道他们不急吗?一个个都像豺狼虎豹,你以为你是谁,他们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你碾死,你识时务一点不行吗?”
江沨扭过头,显然不想听。
右相见他这样子,更生气了,脸色阴沉一甩衣袖:
“江则延,站在朝堂,没几个人能做到独善其身,你以为你清高了不起,实际上别人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笑话你,你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到我右相府,一个嫁到洛氏去,且不说我白氏一族世代住在京都,与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单单那洛氏一支就出了不少的皇亲国戚,你真的避得过去吗?还有,幼宜如今一也到了适婚的年纪,那几位皇子若是想要将你拉下水,只需要向皇上求一道圣旨就有你烦的了,到时候你敢抗旨不尊吗?”
江沨似是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再者,今日的闷亏你还没吃够吗?几位皇子已经在拉拢朝臣了,只要他们想,你这个将军府迟早落入不复之地,你手上的兵权你能保证一辈子都能握得紧紧的吗?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文臣,不是武将了,皇帝念及你为国打了十几年的仗,才没将你那块忠勇将军府的牌匾给换了,可是你空有一个将军头衔又有什么用?”
右相气得胸膛起起伏伏,他不想再跟这个木头讲道理了:“我言尽于此,若是你真的想让你将军府陷入不复之地,那就继续一意孤行吧!”
说完就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江沨独坐在原地。
躲在屏风后听完了全程的江幼宜,一时间思绪万千,最后还是沉默地离开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