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在那,不知作何反应。
四目相对。
好像隐隐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跟聪明人讲话,不需要耗费太多心神。
她垂眸,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
服务员拿来菜单,谢琛接过递给她,“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
他骤然发现,自己居然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宋晏欢点了几道,服务员问,“还是像您平日那样少油少盐吗?”
谢琛一顿。
“嗯。”
谢琛点完后,服务员正欲推门而出,她开口了。
“再加一份辣子鸡。”
“是。”
他回过神,“你喜少油盐吗?”
“嗯。”
“我们口味倒是相似。”他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像是在找话题:“辣子鸡可不清淡,你吃得惯?”
宋晏欢摸了摸腕间的圆条玻璃种紫翡,笑得有些勉强,话却像一根针扎进了谢琛心里。
“母亲嗜辣,想她时,我会点上一份。”
他一时沉默。
她似乎是铁定要往他心窝子里戳,“恕我冒昧,听闻您结过婚?”
是挺冒昧。
谢琛不问她如何知晓此事,沉吟片刻,“家族安排,不到一年便离了。”
“您前妻口味清淡吗?”
他一愣,不知她是何意,却还是认真回答,“京城人,口味应该是清淡的。”
她点点头,嘴角弧度更大了,语气却如寒冰令人窒息,“那还真是可惜了,据说口味迥异的人不会走在一起,没想到口味相似也会分开。”
看她的神色,似乎只是开了个寻常玩笑,然而话语实在刺耳。
若是旁人如此嘲讽谢先生,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可偏偏是她。
是他如鬼魅晃荡人间二十多年后,骤然获得的明珠。
“那要看对象是谁,若足够爱,改变口味又有何难?”他面色如常,瞧不出一丝愠怒。
“那您是喜辣还是喜淡呢?”
“少时喜淡,后遇良人,遂嗜辛辣,可之后……便又改了回来。”
她紧盯着他,话语步步逼近,“良人?何为良人?是萍水相逢后一晌贪欢的镜花水月,还是花好月圆人长久、岁岁常相见?”
谢琛知她深意,正欲开口,叩门声响起,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上菜。
他用公筷夹了一块茉莉茶熏野生黄鱼,亲自起身给她布菜。
宋晏欢倒也给面子,面带笑意点头致谢。
待到包房只剩二人时,他才再次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良人不是一晌贪欢,亦不是日日相见之人,应是灵魂契合的知己,即使山水相逢此去经年不复相见,一想到对方依旧会心安。”
他是在说母亲吗?
若是当年那篇亲子鉴定没被人做手脚,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不知道。
也不想问。
没有意义,斯人已逝,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已经过了最需要父亲的年纪,在她幼时的回忆里,父亲这一角色从未出现,更轻如鸿毛,相比起来,宋祯祥比谢琛才更像是她的“父亲”。
若是哪一天要她在二人之间做选择,她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宋祯祥。
谢琛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深知一切都为时已晚,却还是想尽力弥补些什么。
他兀自踉踉跄跄飘荡了二十多年,封锁自己的内心,却没想到老天爷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但欣喜之余,他很快便冷静下来,他要亲自查查,是谁让他们父女分离二十多年。
要是找到那个人,他必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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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回国实在是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