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芷染看着柳意寻漆黑迷乱的眸子,回忆起上一世的情形。那时也是有着十分皎洁的月色,不同的是,那时的自己羞红着脸坐在床边听着他一步步走近,心中如小鹿乱撞。
前世她如痴如狂地贪恋着他的俊美容貌,再加上好友柳南欢的竭力说和,她才会忤逆父母的意愿,执意要嫁给一个已经有过两段婚姻的男子。
然而,这一世,尽管这副皮囊依旧俊美如昔,但她的心却难以再起波澜。
柳意寻在氤氲酒意中凝望着自己的第三任正妻。
今晚的穿堂风有些肆意,迎面而来的风将裙摆紧紧裹在她身上,双腿修长的线条显露无遗,如瀑般的墨发在风中飞舞。
柳意寻觉得喉咙灼热,他痴痴地望着她,又因饮酒过多而觉得手脚发软,有些无力。
雨弦看着两人隔门对视,沉默不语的情景,一时间不知所措。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艾芷染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关上了门。上一世死亡时的记忆刻骨铭心,以至于她如今对柳南欢处处小心提防。
“哥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嫂嫂头痛,早早就歇息了。”柳南欢飞奔而来,将身体软软地贴住站在门外的柳意寻。
柳意寻的后背仿佛被一片柔云轻拂,一阵酥麻感传遍他全身。他转过身,与妹妹一同走出了挂满红色灯笼的梧桐院。
次日,艾芷染早早起床,因为要给公婆敬茶。婆婆蒋氏信奉佛法,常年住在府外的枫香寺,只因长子大婚才回来小住几天。
艾芷染精心挑选了一件樱粉色细纱裙,外面披上一件素白轻纱。她将长发用一根凤金钗绾起,再配上一对水色上乘的白翡翠耳坠,便带着雨弦前往公婆所在的松寿院。
刚走到静心院门口,艾芷染就闻到了檀香那似有若无的清幽香气。门外的李嬷嬷早已等候多时,见艾芷染到了,便立刻通报:“老爷、夫人,少夫人来敬茶了。”
蒋氏满脸笑容地说道:“快进来。”
“父亲,母亲。”艾芷染毕恭毕敬地行礼奉茶,每一个动作都规规矩矩,挑不出半点毛病。柳老爷和蒋氏频频点头,满心欢喜地看着乖巧俊俏的儿媳妇,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蒋氏紧紧拉住艾芷染的手,满含歉意地说:“意寻这孩子自幼被我们宠溺惯了,从来不懂得节制,还望你日后多多包涵他。”
上一世,婆婆当时的这番话让她羞得面红耳赤。因为她想起了柳意寻昨夜与她数次云雨,那真真是“不知节制”的模样。
可这一世,她不会再叫他亲近半分。
蒋氏接着又说:“咱家祖上福泽浅薄,意寻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前两个儿媳都是些可怜的,走得早。我日夜虔诚拜佛,可如今外头的那些传言,真真是让我痛心啊。”说罢,她竟掏出帕子擦拭起眼泪来。
因着侯府世子连丧两任正妻,外面便有传言说,那柳世子是个克妻的,谁家女儿嫁过去便要遭厄运。
“母亲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您越是在意就越伤心,索性不去理睬反倒更好。”看到老人家如此伤悲,艾芷染柔声劝解道。
柳侯爷闻声道:“芷染说得对,夫人你何必去听那些无稽之谈。”
蒋氏此时也觉得婚后初次与儿媳相见,不宜太过失态,于是勉强振作精神,拉着她的手道:“不说这些了,聊正事吧。”
她招招手,门外等着的一个老嬷嬷便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这是由嬷嬷,在侯府帮忙打理家事已有多年了。”蒋氏介绍道。
由嬷嬷低垂的眼眸暗地里上下打量几番新主母,规矩行礼道:“少夫人好。”
柳南欢的人。艾芷染心中暗自思量,向她微微颔首。
“芷染,从今往后,你便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了。你父亲公事繁忙,我在枫香寺也不常回来,家中大小事务皆由你做主便可。”
蒋氏从来都不喜管家,她一向觉得府中大大小小事务过于繁杂,只会扰了她的清心,便全数托付给儿媳与掌家嬷嬷。
“由嬷嬷,日后主母管家,你需尽心辅助,稍后将府中各类账目都拿给芷染。”蒋氏有条不紊地吩咐完后,便松了一口气。
“奴婢遵命,夫人。”由嬷嬷甚是恭敬地回答。
“请父亲和母亲放心,我定当尽心打理侯府事务。”艾芷染说罢,话锋一转,问向由嬷嬷:“嬷嬷,不知南欢小姐可曾掌管过府上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