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宸内心大惊,低头抵了上去,“老婆,你再说一遍,你刚刚想要怎样?你再说一遍给我听。”
楚瑜愿意开口说话,已经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这段时间以来,最差的情况,孟景宸全都想过的。
一辈子不出房间,一辈子不下床,一辈子不与人交流。
他是丈夫,不管怎样,他都全盘接受。
“我想跟老公一起洗澡。”
墨色的眸子与他在空中对视,楚瑜眼神拉丝,目光饱含深情。
“很久都没有跟老公一起洗澡了,今天我也没洗澡,就想”
“不重要。”孟景宸拦腰抱起她走向浴室,“不需要解释,在我这里,任何解释都多余。”
“你想要干什么,想要做什么,怎样都好。”
水雾萦绕,楚瑜伸手拂过孟景宸的脸颊,一向干净清爽的下巴冒出来短短的胡茬。
手指一颤,心疼得直掉泪。
小产以后,孟景宸事事亲力亲为,把她照顾得很好。
她眼看着比之前还圆润了许多。
可孟景宸自己,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有。
“老公,你瘦了。”
孟景宸别过脸,望向别处,“我没有。”
“还说没有。”
细软的手指掰正他的脸,四目相对。
舌尖舔过男人喉结上暗紫色的筋络,楚瑜哽咽道:“不要担心我,从今以后,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把我击垮。”
“我有孟叔叔的爱,不管我做了什么,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孟叔叔都不会离开我。”
“我如果死了,孟叔叔就是天底下最孤单、最可怜的人,我一定不能让孟叔叔变成那样。”
“孟叔叔就是我活着的意义,我是唯一的,我好好的孟叔叔就会很快乐。”
孟景宸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片刻间方寸大乱,喉颈滚动,哽着“嗯”了一声。
将脸埋进她的胸前,薄唇轻颤,语无伦次。
胸前微凉,潮湿一片。
楚瑜合拢双臂,轻抚头顶的乌发,“老公,我心里已经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是真的想清楚了,母亲一定是爱她的,才会把她生下来。
在她童年的记忆里,母亲永远都是笑盈盈的。
自己的婚姻如此不堪,还把所有的风霜雪雨都隐藏起来,尽最大可能给她一个看似温暖和睦的家。
这不是爱,是什么?
一个柔弱的千金小姐,因为她的出生,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小瑜真棒。”
“小瑜比十个男生还厉害些。”
“小瑜要开开心心的长大,嫁不嫁人都不重要,只要开心。”
“爸爸很忙,不能陪小瑜;妈妈一直都在的。”
关于母亲的回忆又清晰起来,她至死,都是那个体面矜贵的大小姐。
从未说过父亲一句坏话。
唇舌交缠,房间里都是潮湿甜腻的气息。
楚瑜专注的盯着孟景宸,把玩着他胸前的纽扣。
昏暗的暖光灯下,男人眸色幽深,刀削似的面庞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两侧,纤长的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
好一张鬼斧神工的脸。
她心尖一颤,重重的吻了上去。
“老公,过几天我想去母亲的墓园看看。”
“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嫁给了自己少女时代的爱人,我现在很好,很幸福。”
这有何不可。
“要我陪你去吗?”孟景宸爱怜的看着她,“我也娶了自己年少时候的爱人,现在也很好,很幸福。”
楚瑜甜甜一笑,“求之不得,我们一起去告诉妈妈。”
黎美婷的墓园被毁了,比上次苏玥扇动债主们破坏得更彻底。
墓园原本是一片宁静祥和的地方,现在却满目疮痍。
墓碑被砸,碎石滚落一地。
母亲的墓穴被撬开,骨灰盒暴露在外,让人不寒而栗。
鲜花和香烛散落在地上,被践踏得面目全非。
原本已修缮一新的路面全都被撬开,潮湿的泥土暴露在外,肉眼可见重型车辙压过的痕迹。
有人挖了母亲的坟。
“为什么会这样?”
楚瑜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盯着空空的骨灰盒喃喃自语,“为什么?”
母亲已经死了十多年,是谁与母亲有这般深仇大恨,非要搅得她不得安宁。
楚瑜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妈妈!”
母亲的骨灰与泥土混在一起,不管楚瑜怎么小心,都无法将两者分开。
手指一遍遍扒开潮湿的泥土,指尖都磨出血来。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