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皇子推杯换盏,年纪小一些的取了果子露喝。
徐婉宜含笑看着诸人,无端生出寥落之感。
皇帝若有所觉,温声道:“少喝些酒,小心醉了。”
坐在一旁的皇后听到皇帝这样的温情脉脉,笑意僵在了嘴角,没一会儿又恢复正常。
徐婉宜失笑。
堂下舞姬水袖绵绵,伴着琴声,赏心悦目。
乐声变了节奏,徐婉宜望去,就见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越众而出,欲语还休,一双含情眼看着皇帝。
目的很明显。
大多数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徐婉宜,想看看这个宠妃有什么反应。
让人失望的是,徐婉宜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一如往常的镇定自若。
蔺修仪撇撇嘴,要她来说,贵妃一定是在装模作样,心里指不定恨成什么样。
皇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女子的舞姿不同于凡俗的舞者,腰肢柔韧,功底扎实,一看就是练了许多年,飘逸的面纱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诱惑,何况跳的又是长袖折腰舞,更彰显女子体态的轻盈。
一舞毕,那女子袅袅婷婷行至御前,轻轻巧巧拜下,“见过陛下。”
皇帝却没有叫起,连眼都没抬,还是皇后见僵持的时间久了,温和道:“平身。”
皇后的眼神往淑妃望去,以为是淑妃安排的人,谁知道淑妃也满是错愕。
那女子自己取下了面纱,面容和徐婉宜相比只在伯仲之间,她朝着皇帝微微一笑,十分惑人。
叶美人这时起身,笑道:“这是臣妾搜罗了好久,献给陛下的美人。”
叶美人颇有些自得,想要找到这样的美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来是叶美人安排的。
叶美人为了自己能复位还真是想尽手段。
皇帝眼风都不带扫一个,“叶美人是把朕看作昏君了?”
一看这女子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烟视媚行的,怕是花楼画舫出身。
满心以为皇帝会受用的叶美人脸色一白,陛下说这话明显是不中意,可这已经是她能找到最美的女子。
殿前受到冷落的女子也有些呆愣,凭她这张脸什么王公贵族拿不下,今日却折戟,实在很难想还有男人对她这张美人面不动心。
宣国大长公主见不得徐婉宜好,忍不住帮腔道:“叶美人也是为了圣上,拳拳之心天日可表,不如圣上就收下,封个美人、才人的位份。”
皇帝满心满眼都是徐婉宜,懒得理这些事,连宣国大长公主的话也没回,斥道:“还不退下。”
宣国大长公主见皇帝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面色不好看,也就没有继续说话。
那美人行完礼将要告退时,徐婉宜却开口叫住了,“这样的绝色,陛下果真不动心?”
皇帝啼笑皆非,这是耍小性子了,声音软下来,“朕之所向唯卿。”
远一些的宫妃们听不见皇帝对徐婉宜说的话,但坐得近些的皇后和高位嫔妃却尽收耳中。
那绝色美人听见徐婉宜开口,心中窃喜,这些妃嫔总爱标榜自己贤良淑德,这么问,肯定是想劝说皇帝把自己收入后宫,等到自己进了宫,就没有她们什么事了。
于是静静等着贵妃怎样婉言劝说。
徐婉宜施施然道:“既然叶美人和这女子投缘,不如陛下成人之美,将这女子赐给叶家,也算是一段佳话。”
那女子的志得意满僵在了脸上,什么叫赐进叶家?
叶美人显然是听懂了,刚要开口阻止。
皇帝就允了,“那就赐给叶美人的父亲做个妾室。”
叶美人面色灰败,心中愈发恨恨,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而往父亲后院塞了个妖精,都怪贵妃,本来陛下都让人下去了。
众妃见皇帝目光只在贵妃身上,心里如明镜,这后宫的天只怕是变了。
梁昭仪是个率性爽利的,见贵妃手段,心知自己斗不过,主动示好道:“臣妾敬娘娘一杯。”
徐婉宜见梁昭仪目光磊落,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于是举起金杯,“本宫敬昭仪。”
席上人多,徐婉宜吃了几口酒就有些上头,和皇帝说:“臣妾不胜酒力,先去更衣。”
皇帝点点头,翠微搀扶着徐婉宜离开了。
这一年的元宵恰逢十五,本该是满月,可是天幕暗沉,微微泛着蓝光,不要说月亮,连一颗星子也没有。
翠微提着八角宫灯在前头照亮,徐婉宜紧了紧身上的孔雀羽斗篷,呼吸之间是白色的雾气。
远离丝竹之声,徐婉宜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方才那样做有些鲁莽,但也许是酒意上头,平时克制的人会做出和平时不相符的举动。
徐婉宜微微叹息,或许自己真是被这段时间的宠爱迷昏了头。
心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