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凶险万分,她跟季夏过去添乱不合适,如此季夏的命定良缘怕是算错了。
那么季夏说的她是已觅得良缘之人还做不做得真呢?
想到这一层,回府的一路简云桉都有些恹恹,意兴阑珊拿出冷落多日的那幅仲夏星夜图,意外迸出许多灵感。
此刻她再看向画中星空,无端像是望进了景星延的眼。
夜突然有了温度,每颗星星也不再千篇一律,带着各自的脾气发出各异的光。
有的温柔,在漆深夜空晕出大片暖黄,像他上击鞠场前转身对她展露的那一笑;
有的带点小傲娇,拖出弯弯绕绕的光隐没入夜,光的末尾与夜相接处不动声色地上翘一个极小的弧度,像他动不动损人,欠揍却不讨厌;
有的长相古板,远观平平无奇能淹没进星星堆里,细瞧却不难察觉它轮廓规矩得相当可爱,让人想架梯子攀上去抱一抱,像他一本正经给她念黄帝内经;
有的莫名宠溺,洒下的光格外低垂,给人一种它正俯身下视的错觉,像那天他轻抚她发顶说“小姑娘,最近先别乱跑”;
有的匿在别的星光后隐秘地发自己的光,像他背着她跟母亲提出想接简雯入府;
……
繁星之下,万物欣然。
修改过后,简云桉重看这幅仲夏星夜图,总算品出几分满意。
她唇角不自觉上翘,半为画盘半为景星延,心里像突然被一个隐秘的小宝藏扎了根,她紧捂着堪堪萌出的幼芽朝四下飞快瞟了一圈,在视线扫向门口时笑容忽然凝住。
这幅画她画得太投入,倾注了太多热情,不觉外头已入夜,更不知景星延在何时默默打开了她的房门,抱臂倚门而立,饶有兴致欣赏着她每一个精彩的神情。
四目相对,简云桉有些尴尬。
尴尬之余,她还没忘了心虚。
她下意识觉得这幅瓷画绝不能被景星延看见,至少当下不行,遂以一种如同被捉奸在床的慌乱火速藏匿好“奸夫”小盘盘。唇畔的笑尚未褪尽,眼中却已写满“你怎么能私闯小仙女闺房还不出声音”的控诉,自觉神色一定相当不伦不类。
景星延始终看着她,在心里给出评价:像只背着人作妖被抓包后恼羞成怒的炸毛小猫……很可爱。
“听说宅子里不少人收到了你送的盘子,连卞遵都有,”景星延显然看清了她匆匆藏的东西是什么,还很坏心地故意拿这说事:“我的呢?”
“没有你的。”简云桉脸板得颇像那么回事,话说出口却自觉别扭得紧,总觉得字里行间乃至每个语气都有打情骂俏之嫌。
“怎么能没我的?我还以为跟你最熟的是我。”景星延兀自走进,在她身边坐下,忙了一日的眉宇间疲惫难掩。
简云桉看着他面上倦色,心像被刺破的皮球一寸一寸软下来,手快脑子一步,十分自然地抚上了他的眉心。
肌肤与肌肤相触,触感本该平平无奇,她却莫名感到一种过了电般的酥麻。
恍惚间,她仿佛知道了先前那幅仲夏星夜图始终缺少的一点生命力代表的是什么。意识到这一点,她有点生疏的无措,还有点淡淡的担忧,但随即一抹不容忽视的隐秘欣喜在心头漾开。
简云桉确认了一个秘密,就在今夜,指尖轻抚上景星延前额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