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里。”痛饮到半夜的凯瑟琳在喧闹声中醉醺醺地对安吉大声宣布道,由于灌得太快,她说话已经有些吐字不清。而安吉也好不到哪去:她根本没听见凯瑟琳的话,正表情认真地攥着一瓶凯隆世家葡萄酒,试图徒手拔出木塞——这当然是无效的。
坐在旁边的一名重金属乐队的少年吉他手查德·史密斯发出嘲笑,走过来想拿过酒瓶帮忙打开,并说:“约翰尼让人送这瓶酒来这个房间可不是为了让你玩的。”
但话音未落,一只玻璃杯就从房间的另一头扔过来,擦过查德·史密斯的耳朵。查德正要发火,却见到罪魁祸首,也就是那个凯瑟琳立起身来,歪头有意无意地朝他一笑。查德的怒火就被眼前少女那令人惊艳的面容卡了个壳。只有16岁的他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恨恨之下干脆抱起吉他出了房间。与此同时,安吉也放弃了这无意义的劳动,决定把其他男人都赶了出去,然后从桌子下面捡起一把开瓶器,熟练地撬开后,搂住凯瑟琳让她对瓶喝了一口。
“原来这就是毒蛇屋的主人会喜欢的口味吗?我还以为,他只喝伏特加呢。”凯瑟琳靠着安吉的肩,断断续续地问。
“只是今年来日落大道的俄罗斯人越来越多而已——你知道,那个极.权政府去年解散了,连我拍写真时遇见的俄罗斯模特都多了起来,到处都是俄语(醉酒的凯瑟琳嘟嘟囔囔地插嘴:我也会说俄语呀)……所以毒舌屋的伏特加消耗量越来越大。”安吉把凯瑟琳在座位上扶正,“说起这个,你想见见约翰尼吗?他暂时还不知道你的年纪——知道也无所谓。你可以喝完这瓶酒后去跟他打个招呼再走,我记得你是不是还挺喜欢看剪刀手爱德华?”
凯瑟琳摇摇头:“然后让他挂个招牌,禁止我成年之前来这里吗?我才不做这么傻的事。再说,我对他的兴趣,还没有薇诺娜·瑞德大——”话音未落,安吉就狠狠推了她一把,“胡说,比你小的女孩来这里的多的是呢。你知道的,因为总有许多好莱坞明星在这里聚会,好多女孩想来碰碰运气。”
“要不是因为去年和薇诺娜分手,我猜他未必会开这家酒吧。我来了那么多次,偶尔见到他的时候他永远醉醺醺的,烟酒不离手。”安吉回忆道,“而且别的酒吧可没这么好的私密性,我只能衷心祈祷他别因为没兴致经营下去,又把毒蛇屋给关了。你也不用担心,在这里聚会的好莱坞人物来去无数,可从来没有人被泄露过消息。”
凯瑟琳点点头,继续啜饮着杯中酒液。她很感激安吉当初没有询问任何事,而是在她提出想找个地方喝酒时直接带她来到了这里,仿佛她们只是决定简单狂欢一场而已。
夜访吸血鬼的选角导演苏茜向她发来了毫无悬念的落选通知信,倒比丽塔的辞职信还晚了一步。喜从天降的克尔斯滕·邓斯特果然很快与CAA签约。
丽塔对她变脸的速度快得吓人。唯一让凯瑟琳稍有意外的是,以丽塔趋炎附势的性格,居然没有在大卫·格芬面前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她(虽然这确实是凯瑟琳自己的责任),她提出解约的意愿时,还虚假地安慰凯瑟琳,说格芬已经消了气。
凯瑟琳出乎丽塔意料地没有挽留,她太疲惫了,她的本心从来不曾循规蹈矩过,但多年来却被迫这样扮演。她现在已经不愿在摄像机之外,还要扮演一个乖孩子了。大卫·格芬不消气又能怎样?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制片人把脾气放在一个不听话的小角身上,这也未免太过可笑。如果她从此消失在好莱坞,格芬连发脾气的机会都没有;如果她有能力和运气在好莱坞成功上位,像他这样圆滑的制片人也不会当面翻脸。说到底,好莱坞又不是姓格芬,为此烦恼纯粹是杞人忧天,毫无作用。
而当丽塔得知她去了洛杉矶后,连续几周都在各个舞厅酒吧里放浪形骸,和安吉他们鬼混,也失望地不再联系她,把她的经纪合约推来推去,最后随便转给CAA底层的一个名不见经传、到现在还没带出一个人的初级实习经纪人苏珊·尼克尔。
这样也好。凯瑟琳昏沉沉地想着。一直以来,她都宛如一根绷得太紧的弦,失去克劳迪娅就是拉断这根弦的最后一点力量。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她一直想像朱迪·福斯特那样,保持着学业和演绎作品的高超双平衡,既能产出佳作,又在名校以最优异的一等成绩毕业。她从未放弃过马术课、音乐团和语言课,是因为她认为终有一天她会在电影里用到。她一年到头也不曾缺席每周一次的健身训练,因为她担心即将到来的发育期毁了她的身材。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电影。
她曾经试图安慰自己,失去一个克劳迪娅不意味着地球毁灭,她仍会有机会。但就像一张揉皱的纸是无法彻底抚平的一样,从她在日落大道上放纵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沉浸在好莱坞向她展现前所未有的声色犬马之中,安逸度日,不能自拔——反正威廉和玛丽娅留给她的信托基金足够她享受一辈子,她为什么要如此愚蠢地苛待自己?
那瓶葡萄酒很快就被消灭完。凯瑟琳和安吉醉意朦胧地走出了好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