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妙淽语含羞涩,还是勉力说道:“当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日,今日但凡有个一男半女,我一定将之抚养成人。”
侯胜北愣了一下,懂了萧妙淽的意思。
阿父若有个三长两短,按制三年不得与妻妾同房。
何况自己已经决定答应陈顼,投身生死未卜之事。
身处这乱世,三年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早早留下血脉子嗣,也是身为家主的责任。
然而萧妙淽和自己尚未成婚,却要为自己生儿育女,已是不计名节,把毕生尽皆托付。
在一片难以言表的氛围中,悲哀与希望相交织,他搂住了萧妙淽的纤细腰肢,走向床榻。
罗帐轻摇,只听萧妙淽娇声道:“往日素蒙当郎怜爱,今宵还请勿要相惜,妙娘此身,任君……唔。”
却似被封住了嘴。
生命的逝去和诞生,就是那么的奇妙吗?
……
天嘉四年六月初一,晨。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射入房间。
侯胜北起身,揉了揉腰,替沉睡中的萧妙淽拉上被子盖住微露的香肩酥胸、雪藕玉臂。
他就这么赤着身子,披头散发,捐介疏狂,宛如前朝那些无视规矩礼法的名士。
只见侯胜北挥毫泼墨,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在卷轴上重重地落笔:
行事但凭本心,不忘根本者,不拘外物者,不殆——阿父毕生所教
……
与此同时。
侯安都于嘉德殿西省赐死,时年四十四。
寻有诏,宥其妻子家口,葬以士礼,丧事所须,务加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