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诣颤抖着伸出冻得发紫的指尖,他极力地想要抓住这难得的火种,到头来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雪从他的额前划开,沿着深邃的眼眶缓缓下落,微卷的眼捷,高挺的鼻梁,直至凌厉的下颚线。
他的身边时不时地走过几名宫女、太监,在瞧见他的那刻,那个宫女想要向他行礼。
为首的太监拉住了她,见她刚入宫,也是有意地提点了几句。
太监瞥了一眼宁诣,眯了眯眼,”这位皇子可厉害着呢,三岁便入了这冷宫,在冷宫里活下去可
比在宫里活下去难多了,咱们这位六皇子可都不简单呐。“
宫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在这宫中少看、少听才能活得久。”说罢,便扬长而去。
雪洋洋洒洒得下着,不稍片刻便将脚印覆盖,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这片禁地。
宁诣仰了仰头,凝视着这漫天的大雪。
半晌,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道黑影从墙的一端飞跃而下,伸手想要扶住自家主子。
却被宁诣毫不留情地躲开,喉间的铁锈味却是怎么也压不住,开口的话却是让人寒蝉四起,“本殿瞧着那宫女太监皮囊甚喝心意,剥了,挂在宫门之上,驱邪。“
“属下遵命。“说罢,那道黑影很快消失在月色之中。
*
孟朝见他盯着那碗足足盯了一炷香,以为他是看上了她这套茶具,毫不客气地将那茶碗从他手中抽走。
“茶可以给你喝,但是这茶碗我可是不给的。”
宁诣抬眸,语气没有任何感情,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一句话,“你为何要帮我?“
他不相信一个姑娘有如此能力,且在毫发无伤的前提下,救下他这个祸端。
她既知晓自己的名字,对他的身份必定略知一二。
明知以他的身份既不能许她荣华富贵,也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而且很有可能会给她招来杀身
之祸。
所以,像他这般的人到底还有什么可图谋的呢?
更何况,那些黑衣人来势汹汹,她是如何救下他的?
若是说这屋子隐藏得好,他是不信的。
他的心中有许多疑问等待解开……
眼前的屋子虽让简朴,但屋内陈设却处处透露出屋主人的精致,梁上雕着极其繁复的花样,那帷幔也是用的最好的鲛纱,其余摆件皆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孟朝随手一捏,茶碗便消失在了宁诣眼前。
半开玩笑道,“因为我这个神仙没什么事做呗?“
这话倒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她这十几万年来,就没干过什么正事,无聊了就偷偷点尤归的酒,再顺点祁先的法器和羲和的扶桑果,这都是常事。
宁诣看着那茶碗消失在她手中错楞了片刻,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语气怀疑却又隐含着一丝确信, “神仙?“
孟朝欣然点头,从交椅上款款起身,就着床沿在他身边坐下,向他凑近了几分,青葱的指尖一捻,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便赫然的出现在了他的的眼前。
“你的伤我倒是治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这凡人筋骨受不了我的神——“话到嘴边,舌尖却拐了个弯,”仙力,对,仙力,所以还是吃些丹药更稳妥些。“
孟朝的眼睫扑朔着,还是说小仙可信度高些。万一他问东问西的,该圆不回了。
宁诣没有犹豫,拿起那药丸便吞了下去。
孟朝倒是有些惊讶,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他倒也是干脆。
“你有什么心愿吗?“
孟朝双手撑在软榻上,身子微微后仰,状作把不经意的开口。
渡劫嘛,不就是眼睛一睁一闭的事,只要保证他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应该就好了吧?有什么心愿早日实现,为他扫清障碍后,“早登极乐”。
孟朝侧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细碎的光从林间潜入,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一双杏眸似是含着春水,温婉的眉形将她衬得愈发明眸皓齿。
宁诣看着她错楞的片刻,淡淡道,“没有。“
心愿?
像他这样的人早已没了心,又何来的愿呢。
孟朝皱了皱眉。
这事有些不好办呐,渡劫这事靠的无非是一个因果,因果到了,功德圆满便可回归神位。
可这顾枕的因果,这天上底下,除了他自己以及那位,六界中怕是没有谁,能受得了窥伺上神命格的反噬了吧。
孟朝想了想自己那身修为,不禁抖了抖身子,搓了搓双臂,她估计刚施咒便被那天雷给劈死了吧。
啧,倒也不会死……就是那天雷真的……劈得很准,也很疼。
这一顿操作下来,她这三万年估计都要在玄西洞里过了。
她,摇了摇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