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昨天去小鹿场,是因为昨天宋炎炎与青夏在外面的交谈声让他听到了,当时还不敢确定,等出了小鹿场看到了自己人,就万分确定了。
但现在她主动交代的确实并不知情。
“你认得他?”
青夏说:“本应该不认识的,但宋炎炎认得,一眼认出了他,好在我们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话语中的庆幸,表情的平稳,并未诉说一丝一毫的委屈,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一反应,让宋溓的心情浮动起来。
“委屈你了。”
明润的眼眸看着他,似乎不解其意。
宋溓:“如今面对他们需要避着,是为了少生事端,以后就好了。”说过,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原来他以为自己主动的避让,小心翼翼的是委屈了自己。
嗯……
若能光明正大,谁愿意天天捂着面庞,生怕叫别人看到真面目,确实是会委屈的,可此事做与不做代价不一样。
青夏笑了笑,笑意浅淡:“大少爷,让我委屈的从来都不会是事。”
宋溓看着她,心中明白她这话的含义,听得她说:“从前在管事娘子那里学规矩的时候,与我同住一屋的姑娘,与我之间关系很好,我们俩经常在一起做事,互相帮忙,可有一天管事娘子的玉镯不见了,在我们屋里搜查了一番,竟在我枕头底下搜到了。”
宋溓眉头一拧,开口就问:“与你同住一屋的人是谁?”
青夏本想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这么敏锐,看到了根本,随即愣了一下,看着他问:“爷难道不好奇,那镯子是不是奴婢偷的?”
“你不会。”
青夏默了,可眼里闪着的莹莹流光更盛几分,她说:“是,奴婢不会,即便小的时候家里过着再困苦的日子,旁人晒在院子里的东西,若是能吃的,别的小孩或许会去偷摸两把揣在怀里,但这种事情奴婢从来不做。”
缓了缓,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那镯子突然出现在我枕头底下,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可当时我没有证据,被人诬陷偷了镯子我并不慌张,也不委屈,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真正偷了镯子的人。”
宋溓神色未敛,他知道这个姑娘沉稳聪明,处事不慌,遇事不忙,听得她说这往事,虽说神色淡淡,可心里还是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什么东西都敢来栽赃他的人。
“我还在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找到这个栽赃陷害的人时,与我同住一屋的人却跳出来指正我,说她看见了我半夜鬼鬼祟祟出门而去。”
宋溓眉头紧蹙,但并未打断她的话。
“我当时虽然很诧异,很失望,可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自己的嫌疑洗脱,随后与她反目相对。”
说到这里,她看向宋溓,神色很认真的说道:“所以,大少爷,我才会说令我委屈的从来都不会是事,而是人。”
经过千锤百炼的人,一点点委屈和冷落不算什么,可若真心交付,产生感情之后又遭背刺,那种感觉真是无法言说。
她虽为明说,可宋溓却从她说的这个事情中听出了言外之意,让她做什么,即便是失了她的颜面,没有给她尊重,在她那里也顶多是难堪而已,可若是人做到了让她伤心的那一步,那才是真的委屈。
孩子委屈的时候会跑回去找自己的母亲寻求安慰,那么大人呢?说一个心智健全的大人,受了委屈之后,是想狠狠反击,还是仓皇逃离?
依着她对青夏性子的了解,还有她对自己家人的看重,她绝不会是激进一派,也绝对不会是那会狠狠反击的人。
此刻二人好似只是诉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宋溓却未料到,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他今日的猜想何其荒唐可笑。
青夏从来都不是一株兔丝花,她是一颗韧草,看似柔软,实则锋利,他怎么会觉得一个有韧劲的人,在真正受了委屈之后会吞下呢?
有的人看着不声不响,实则已经将另一个人掏空了全部,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将这人捏的支离破碎。
他也未曾能料到,终有一日,这个在他看来可以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会叫他牵肠挂肚,会叫他悔恨不已。
而那些,即便是现在说与他听,他都不会相信的,他是那样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对人性的把控十分,对自己的控制更是无解,他怎会有超出他底线以外的认知?
……
马车到达旬阳的那天阴雨连绵,许是国公爷打过招呼的缘故,他们一入主城便碰到了来接他们的人。
并不是曾老夫子的家人,而是他的大弟子信澜,为人彬彬有礼,谦和宽容。
到了旬阳一带,青夏自觉的与宋溓之间保持起了距离,更是一早的换好了行装让自己和田田保持一致。
但田田看了她好久,说:“姑娘你知道吗,养尊处优久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青夏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