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是被这个妹妹欺负大的。
不过,玩笑说是欺负,其实是做哥哥的疼爱妹妹罢了。
沈耀自幼习武,家里倒是没拦着,儿孙福气都是自己挣来的,那时候沈雁回才咿呀学语,最黏着哥哥,见他习武,也跟着拿着小树枝在一旁比划。
她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再加上父母常年不在身边,老夫人疼爱孙女儿,也不干涉,反而还请了几个女师父回来,专教沈雁回防身术。
也因此,养成了沈雁回顽劣骄纵的脾气。
小姑娘时候,最是野的,那时候沈耀都成婚了,前脚骂完妹妹,后脚就被妻子护着。
郑素婵没接触过这么鲜活可爱的小女孩,喜欢的不行,跟她关系最好,被她这么带着,也随着一起欺负夫君。
谁知到了十三四岁时,沈雁回却又突然收心,将自己关在了房中,认认真真的学起了规矩。
那会儿郑素婵就知是因为什么,无非是见过那个娃娃亲的未婚夫婿,豆蔻梢头的女孩起了春心罢了。
可这是好事儿。
盲婚哑嫁也有好的,可万一不合心意,那就是一辈子的悲剧。
倒不如这等,婚前就定了心思,日后也能过到一处的好。
然而天作之合,却又遭逢巨变。
到了后来,出了那等变故,沈雁回那点活人气被磨灭,莫说是活泼了,只差将命赔进去。
沈雁回规矩倒是学的好,处处都挑不出错来。
反倒是让人瞧着心疼了。
这几年在兴国公府,对外端庄,回到家里,跟着哥哥嫂子,也能说笑几句。
但如同今日这般,却是少之又少。
郑素婵见她这模样还挺开心,那点嗔怪里都带着欢喜。
沈雁回看的真切,抿唇轻笑,拿帕子摁了摁眼角,跟郑素婵撒娇:“怎么是我欺负大哥,嫂子偏心。”
郑素婵睨她一眼,嗤笑:“也不知我偏心谁,姑奶奶若是无事,咱们便移步去花厅,今夜的饭菜可都是依着您口味做的。”
沈雁回笑着应了声好,起身随着郑素婵朝外走。
不过才走到门口,又见郑素婵站定脚步,想了下,跟沈雁回讲:“按说,柳家此番做错了事情,但我瞧着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和离的。柳家那边,你就打算这么遮掩下去了?”
先前被沈雁回戳中了心事,郑素婵自知沈家也是理亏的,何况沈雁回愿意,她也不好多阻拦什么。
但有一点:“我瞧着那几个孩子,都不算稳妥。看你的意思,也是对他们心寒了,日后打算怎么办呢?”
听到郑素婵询问,沈雁回抿唇,斟酌着:“总不好因为这点事情和离,说出去也不大好听,我想再看看。”
那就是不和离的意思了。
至少现在不和离。
郑素婵说行,又对她道:“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解决法子——我瞧着你府上那几个不好相与,老的暂且不提了,单说那几个小孩儿,既是过继来的,日后若有错,再送回去也就是了。你也上心些,在宗族里留心看看,若有那等合意的孩子,便接到身边小住,府上三个都养了,倒也不差多几张嘴。”
她这法子,倒是跟沈雁回不谋而合。
眼下听到郑素婵这话,还能抿唇轻笑:“您当是煮饺子呢,一个一个的往锅里丢。”
郑素婵睨她:“若是下饺子倒是好了,至多是煮成一锅片汤。就你们家那几个……”
她到底不好多说难听话,顿了顿,又道:“总归你心里有数,你若不打算和离,府上便需得再添丁进口,不然将来被几个小孩子拿捏住了,哭都没地方哭。”
郑素婵不知道她寥寥数语,就已经把沈雁回前世的未来给精准描述了出来。
饶是沈雁回,也有点失神,郑重点头:“嫂子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她心里的确有数,也知道该怎么做,郑素婵见状也不再多说,拍了拍她的手,带着人去了小花厅用饭。
这一餐,是沈雁回吃得最舒服的。
她在兴国公府,夜里睡觉都不得安稳,吃饭也味同嚼蜡,如今回到了沈家,才觉得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厉鬼得了一口还阳气,从此站在阳光下再行走。
只是心中怨恨堆叠,等到吃完饭后,又跟着沈耀进了书房。
沈耀半点都不意外。
先前吃饭之前,妻子就给他使了眼色,沈耀心知沈雁回必然有事儿,吃饭的时候他只拿家常话打趣,一顿饭吃的温馨又和谐。
这会儿见人跟了过来,还能笑着调侃:“又想过来寻摸什么?”
小时候沈雁回顽皮的很,跟个假小子似的,沈耀比她大了将近十岁,对妹妹纵容的很,哪怕妹妹今年都二十七了,在他眼里,也与小时候别无二致。
都是一样需要疼的。
他声音里满